第17章冰糖莲子羹
市中心医院的急诊室总是弥漫着一股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独特气味。灯光冷白，照得谢昀打了冷颤。
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仿佛刚刚和江浸月黏黏糊糊的不是同一个人。
江浸月时刻关注着谢昀的呼吸，稍微急促些她都停下来等等他。“要不我扶着你？”
江浸月担忧地说道。
她感觉谢昀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谢昀刚想摇头,就已经被江浸月半架着拖着走。还无意识地捏着他的肱二头肌。
他低头偷笑，感觉呼吸越发急促了。
男人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额角沁着细密的冷汗，呼吸又急又浅，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吸不进足够的氧气一般。
嘴角都泛起了不自然的绀紫色。
“医生！医生！他好像又喘不过气了！”
江浸月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一边艰难地支撑着谢昀，一边焦急地呼喊。
明明刚刚已经缓过来了，现在怎么更严重了？谢昀颤巍巍地掏出手机，打一个字就要深呼吸一会：“你把我扶到那边坐下。”
“然后，离我远点可以吗？”
因为靠得太近,谢昀心跳得仿佛要爆炸。
不仅能闻到她发丝的香气,也能感受到她焦急的心跳。护士立刻推来了移动病床,帮着将谢昀安置上去。他一只手无意识地死死地攥紧江浸月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那双平日里总是沉静如深海，偶尔流露出些许情绪的漂亮眼睛此刻写满了恐慌和无力。
“别害怕,我在呢。”
江浸月低下头贴在他耳边说道。
简单和医生介绍完谢昀的情况，医生快速检查后做出判断，声音冷静又专业。
“是呼吸性碱中毒，让他放松！快拿个纸袋过来！”护士拿来一个牛皮纸袋，指导着谢昀平稳呼吸。但他因为恐慌而无法好好地配合，呼吸依旧很急促,眼神里再次充满了恐惧。江浸月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她再次俯下身，避开忙碌的医护人员，用极轻又坚定的声音说道：“别怕，看着我。我会一直在这里，没事的。”
“别紧张，就跟我们在家里做的一样。”
“跟着我呼吸，慢一点，慢一点…
她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模仿着深长缓慢的呼吸节奏来引导他。也许是她的声音起到了安抚作用，也许是药物开始起效，谢昀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他攥着她的衣角始终没有松开，甚至更紧了些。谢昀感觉脑子都变得昏昏沉沉的，想要看清江浸月的脸，眼皮却变得越来越厚重。
“睡吧。”
江浸月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他的呼吸逐渐平稳，陷入睡眠。
看着谢昀安静的睡颜，江浸月这才有空思考这场突如其来的急病缘由。谢昀是个哑巴，但不是天生的，而是后天意外事故所致。长期的自卑和恐惧导致了他对人群、对某些特殊环境，尤其是像医院这种充满压迫感的地方有着超乎寻常的恐惧。
所以在家里他几乎缓了过来，可到了医院却又再次加重。她有些懊恼，这一切都是她邀请他来做美食账号而引发的祸事。低头翻阅着网友的留言，舆论此时也彻底反转。评论一条比一条恶毒，谢昀看到的时候一定很难过。今天一早谢昀原本想早点去江浸月家，结果就收到了一条短信。那个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号码。
那个他恨之入骨的人，出狱了。
谢昀的脸色几乎一瞬间就白了，手不自觉地开始发抖。那种熟悉的、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再次袭来。他当机立断关闭了手机，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在司机一遍又一遍地问道要不要送他去医院时，他反复地摇头拒绝。想见她。
立刻，马上。
等到了江浸月家的时候，他的呼吸开始不对了。濒死感像是龙卷风般袭来，直到江浸月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却没有办法回答。
想到谢昀蜷缩在厨房角落的模样，江浸月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逐渐平稳却依旧依赖地抓着她，显得格外脆弱的谢昀，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那个人就那么恨他吗？
护士通知江浸月，谢昀需要留院观察一晚。办理完各种手续，又守着谢昀打完点滴，天已经完全黑了。尽管互联网腥风血雨，他们却像躲在另一个世界避雨一般，短暂地消失了。林武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只留下一句让谢昀好好休息的话。谢昀即使已经睡着，眉头也微微瞥着，长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看起来乖顺又可怜。
江浸月轻轻地把他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掰开，捻好被角才轻手轻脚地离开病房。
她直接回了家，简单地打发了一顿。
想小憩一会，可闭上眼睛就是谢昀那张苍白又脆弱的脸。到今天才知道，谢昀在她心里的分量已经如此之重了。原来她以为自己是见色起意，现在的她可能是要步入爱河了。心疼他的过往，也可怜他的当下。
看着他慌乱地握着自己手的瞬间，江浸月对他有种强烈的保护欲。这不对吧？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认命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