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形似织机的木器道:“便是此物,仿照彼邦所见而成,功效可及七八分。”他又指旁边的箱子,“过往织好的就在里面,夫人打开看看。举国可只有皇后娘娘有一件白驼绒制成的比甲,有专人保管着。”锦照小心翼翼地揭开箱子。
里面像锁了一片片薄云似的,轻柔透明,细细的绒毛比她见过的任何毛料都要细小,在琉璃等散光下雾一般蒙濠的。她连触都不忍心触,更别提穿在身上,突然深深明白皇后娘娘为何要让专人打理一件衣裳。
裴执雪端正坐下,熟门熟路地将一片粘连的、粗糙的驼毛固定在"织布机”上,开始用大齿的铁梳梳理。
他随手一指角落的桌椅:“也不用你劳作。去那边,自己玩,你在就足矣。”
锦照顺着视线望过去,那边已经摆好了搞点茶水,桌子正中琉璃灯明亮,照得裴执雪新画的册子封皮上流光溢彩。
他怎么总那么多时间。
锦照过了一天“男耕男织"的日子,乖巧坐过去,而后突然想起来什么,倏地一僵:“大人之前只梳过驼毛吗?”
“不是,"裴执雪声音带笑,没有丝毫愧疚,“那时连驼毛都没梳过,还是锦照启发我完善了此械。”
锦照:……”
算了,自己选的。
太阳还还沉在地下,屋子里已经有些闷热了。一声鸟鸣后,整个院子里的鸟都陆续醒了,轻声婉转着。锦照隐约有了意识。
她咕哝着想将他握在自己匈口的手的滚烫大掌挪开。裴执雪趁机翻身到她耳边,轻声:“醒了?你先睡着,为夫要去练剑。”锦照另一只手松开裴执雪的发,用不足拍死一只蚊子的力气按住他的手:练什么练……右手受伤改练左手,多睡一会儿多好。但太困了嘴张不开,只是模糊的嘟囔声。
手上的力气只能任由狡猾的夫君轻轻将手从她掌下抽走。而后他埋头撮了撮她,柔声:“我等你醒来再用早食。今日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给你做。锦照似醒未醒时声音又软又闷,先把他的头推开,而后不大开心心地道:“冰粥…冰桃…荷花酥。”
“好。"男人温和回答,抽身起来。
身侧一空,床垫弹起,锦照顺势从骑跨裴执雪换成骑着被衾。她知道,裴执雪尽管答应了,还是会怕她闹肚子只吩咐做温的。男人背对着床上的温香软玉,伸展着手臂套上一身凉丝寝衣,前行几步,避开冰鉴,撩开拔步床帘子。
他最后回望一眼锦照,发现少女已经咕咕叨叨地背过身去躲避光线,似乎骂得很凶。
裴执雪唇角微抿,彻底踏出拔步床,与他世间仅存的一丝柔情割裂。锦照醒来时,天阴沉沉的,一眼便知是那会一连缠绵数日微雨的天气。闷热的阴天总是让人更消沉,等她拖拖踏踏到正厅时,裴执雪已经一身清爽的坐在桌前。
他眉眼温润弯起,“夫人醒了。"周身似散着沁人凉意。再一看,果真四周摆了冰鉴。
裴执雪还是凡人。
锦照一勺勺舀着温凉的粥,粥里掺了鲜桃丁、甜杏干、甜瓜碎和葡萄千。她问道:“这是厨房新琢磨的?”
裴执雪夹给她一块茱萸嫩豆腐解腻,“是我嘱咐的。合口味吗?”锦照煞有介事地皱皱眉,含一口粥在嘴里细品好一会儿才沉重地说:“很好,为妻甚是喜欢。”
她大手一挥,“赏。”
满屋人都抿着唇偷乐。
裴执雪无奈叹气轻叹,“谢主子。”
手却悄然探至桌下,人也凑近锦照耳畔,气息微拂:“夫人的樱桃酥烙滋味绝妙,今夜再尝一次可好?或者你也尝尝我的?"1锦照慌乱看了一圈屋里人。
她们嘴角还翘着,但都眼观鼻,鼻观心地垂着头,看不出她们是否听到,是否理解。
近来因着她守孝,裴执雪被逼着生了新的嗜好一一让她帮着他做,甚至看着他做。
他尤其享受掌舵时锦照偶尔带给他的失控感。锦照除却手酸臂痛,倒也得了些趣味。
毕竞那情状下的裴执雪,玉面透粉如薄胎瓷,着实惑人。他失控时甚至会指尖痉挛般抓挠衾被,眼尾绯红直至落泪,毫无底线地哀恳……锦照想着想着,心尖又似被羽毛搔过。她双月退间的那只手也并不安生,一次次想逼她做出反应。正当她心神摇曳之际,腰背挺直的裴执雪忽而正色道:“荷花开得正好,今日天气合宜,不妨泛舟垂钓。鱼不算大荤,钓来熬汤也好给你补补身子。”他的手覆上她小腹,将锦照几乎脱口而出的拒绝堵了回去。为了有个依靠,忍忍罢。
锦照想。
但也没有胃口吃饭了,她的梨涡自带娇俏,“我还没钓过鱼呢,大人亲自教?”
裴执雪按住锦照,淡声:“吃完去。”
细雨霏霏,水波漾漾。
绿荷上,小水珠不断凝聚,最终纵身一跃,激起一圈稍大的水波。粉白花盏错落立于碧叶之上,颤魏巍托着剔透水珠,浸润在清甜的芬芳里,迟迟不忍坠落。
风掠过,满池荷香挟着清芬漫卷而来,丝丝缕缕融入雨雾,缠上鼻尖。身披蓑衣斗笠的二人,摇一叶乌篷小舟,在清凉荷风中缓缓荡至池心。一路上,锦照采了不少莲蓬与将开未开的小荷。她被沁甜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