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那道原本细流的血痕骤象变粗,殷红鲜血汩汩涌出,顺着他的胸膛蜿蜒而下,将他散开的雪白中衣染得一片狼藉。
他是真的疯了吧。
锦照在惊骇之中,竞难以抑制地生出一丝扭曲的兴奋。这可是你自找的。
锦照回身提起半坛,喝尽后含了一口,随即俯身而下,以舌尖撬开他咬紧的牙关,勾缠着与他深吻,将辛辣酒液渡入他口中。待他被酒液与痛楚刺激得呼吸急促,再也忍不住,发出急不可耐的哀求与催促时,少女才缓缓地、缓缓地坐下,直至彻底将他容纳。1她那双眸子深深凝望着自己,眸中雾气氤氲,似醉非醉,连同这天地一道摇晃着。
欢愉如此盛大,痛楚变得微不足道。他松开了锦照那依旧微颤的手,喉间溢出嘶哑的低喘:“别松手……就让烛剪留在此处。”他垂眸睨了一眼,烛剪恰好插在之前受箭伤那一处,再深都无性命之忧。再如何疼痛,都只是活着的感觉。
裴执雪强撑着坐起身,烛剪因这动作角度微变,鲜血涌得更急。左边寝衣迅速被温热液体浸透,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而右边却仍干爽。锦照轻呼一声,神情从担忧渐转为一种迷离的沉醉,声线低哑妩媚:“大人?是不是更疼了?…钻心之痛,你真的痛吗?”“疼…但是很舒服……“"裴执雪感到自己的心脏正尽力向烛剪跳动。醉眼朦胧的锦照意味不明地低声反问:"哦?舒服?”而后猝不及防地狠狠推了一把刚坐起身的裴执雪。胸口蓦地一空,烛剪还在她手上。
霎时,血流如注。
“现下呢?还舒服吗?“锦照看着裴执雪愈发苍白的面孔,低低呢喃,“求我,我就将烛剪送回原位。”
期间,她的起伏并没有停歇,像要用欢愉代替疼痛,也像用欲望给他送别。裴执雪苍白的薄唇轻启:“舒服的…但我求你……”是因这酒么?今日的锦照,格外危险,却也格外惑人,宛如忘川河畔那红到发黑、诱人沉沦的彼岸花。
锦照停下来,细细照着原本的角度,将那冰冷金属重新缓缓推入那血流汩汩的伤口之中。
冰凉的触感无限逼近心脏,带来一种诡异的兴奋。裴执雪狠命掐着她的腰,双臂用尽全力。
人影极快极重地摇晃,如暴风雨中颠簸的孤舟。直到力气几乎耗尽,岩浆冲破山巅,他才在喘息一阵后,将少女放下。锦照气喘吁吁地瘫软在他身侧,脑中一片空白,竞希望方才那片刻的虚无便是永恒。她若只是话本子里的人物便好了,便可求那执笔的书生就此停笔,不必再有接下来的一地鸡毛。
但生活不会被一时的虚假满足绊住脚步,裴执雪的命运已被他亲手写就。她现下该做的,只是在餍足后,寻块干净地方,装作不胜酒力,沉沉睡去。留裴执雪一人在昏沉中自行拔出烛剪,勉强包扎,再如往常般,将她温柔抱入那温暖熨帖的温泉池水中。
锦照隐隐察觉,今日的裴执雪确与往日大不相同,仿佛……真的生出了一颗会痛会悔的心。
然过往之事,不可原谅、不可挽回。
裴执雪在为她梳洗,她装作刚刚酒醒的模样,回身急急像裴执雪道:“大人,我做了一个噩一一"话音戛然而止,锦照的眼神死死钉在裴执雪胸前勉强包扎的白布上,不可置信地问,“这是,我伤的?”裴执雪摇了摇头,笑:“我正想熄蜡烛,刚好一只小野猫闯进我怀中,才划破我一道伤。”
不待锦照继续演下去,他便含笑继续道:“这猫儿来得正是时候……为夫正想寻个借口,好多陪夫人几日。”
锦照唯有将眼神中的心疼掺入几分惊喜,又全然被心疼覆盖。心中却在懊悔怎么那时就冲动拿了烛剪,平白耽误时间。裴执雪继续道:“我离开这些时日,凌墨琅将一切处理得很好,远超我所期待的。不妨多试试他,看看他能不能一直升任,若是可以,纵他腿还好不了,送他上那位置于为夫来说,也不是难事。”锦照一怔。
他似乎平和许多。
她试探着问:“那大人想要休息多久呢?”“尽量要陪夫人五日,之后怕是不得不回朝了。”锦照默然,心下暗自长舒一口气,眼角余光瞟向窗外。不知裴逐瑞是否……不,他一定又窥视了,盼他能妥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