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茉莉
蜜蜂在茉莉花苞上嗡嗡嗡地震动,来回走动,将晶莹剔透的露水都集中在一处,累计得饱满,悬悬挂着。
越来越多的露水不断沁出,终于不堪重负地从茉莉花苞滴落,沾湿了裴执雪指尖。
他轻笑着收回手,轻抿沾了花露的指尖,赞道:“从前总听那些迂腐书袋子说,花尖上凝结的露水最是清香,今夜一尝,果真如此。”转身站起时,他将另一指递到面红耳赤的锦照面前,笑问:“夫人也尝尝?”锦照嫌弃极了,别过脸不肯看他,轻声嗔道:“早说脏得很,你偏要试……会儿可不许亲我。”
裴执雪也不恼,微微蹲身,长臂一揽便将她打横抱起。一手稳托膝弯,另一手紧扣腰背,天旋地转间,她已被裴执雪身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香包围--这个香气只有沐浴过后的裴执雪拥有,绝非他刻意熏染的、总是透着血腥气的檀香。
抱着她的力道与角度都拿捏得无比妥帖,锦照的肌肤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许是因为二人都没有遮掩,那久违的依赖感突然回来作祟一一短短几十步路,她竞又在这怀抱中开始昏昏欲睡。
只可惜这个怀抱不是送她去休息的,夜幕才刚刚落下。被寝早不是刚成婚头几日的大红了,今日铺的是黛蓝底蝶戏茉莉罗被,墨蓝缎面上雪白的茉莉与蝴蝶交织,映着肌肤如玉的人儿,叫人燥热得如头顶着三颗骄阳,恨不得立刻溺入那片黛蓝海波。
裴执雪坐上床沿,望向蜷在角落羞怯含情的少女,伸手将人捞进怀里。感受着她微凉的体温逐渐与自己交融一致,他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满足与欢喜。
他垂眸细细看她。
与乌黑的长发不同,新生的细碎额发有些毛毛躁躁,衬得光洁如凝脂的额头线条越发饱满。
再往下则被那两道黛眉遮挡了那双跌丽至极的眼,只余她纤长又生来乱糟糟的长睫探出些头,俏皮地与他打招呼。
睫毛间延伸下的鼻梁细长地慢慢隆起,线条优美又不乏骨感,裴执雪的视线顺着那线条下滑,直至到挺翘小巧的鼻尖,才遗憾地将视线投向微微鼓起,晕着红云的双颊。
明明人还在他怀里,裴执雪却突然极其想念她那双潋滟含情的眼,和那不染自红的唇。
他再忍不住,托起她的下巴,全然忘了她先前警告,先吻了她轻颤的睫毛…而后流连至鼻尖……最终,深深含住那两片柔软。锦照自他吻下那刻便有预感,后脑却被他掌心牢牢定住。她小声地哀求:“别亲了……大人,求求你……你方才尝过花露了,真的不要她抬眸望去,只见他神情沉迷,仿佛已忘却天地万物,只沉沦在每一寸与她相贴的亲吻中。
而她努力推抵他胸膛的双手,反倒更像在感受他愈发急促的心跳一一或只是夫妻间一场欲拒还迎的小小情趣。
锦照无望地呢喃着,直至唇舌被他彻底封缄。她本有心咬他一下,可这个吻太过令人目眩神迷一一就在裴执雪的唇贴上来的那一瞬,她的理智便倏然消散,再拼凑不起。他的唇吮吸着、磨蹭着、时而轻咬,时而力道大得她想逃,轻易将她未出口的话尽数吞没。
他的舌不受阻碍地探入齿关,若有似无地刮过她贝齿下沿,却迟迟不再深入。
锦照已习惯了被他攻城略地,他今日这般吊着人胃口,反叫她生出怅然若失之感。
可他的动作与唇舌截然不同。掌心游移所至皆如点火,体温也熏得她心跳越来越乱,意乱情迷之中,她头一次生涩地尝试着以舌尖轻碰他的舌尖。裴执雪原本轻柔的拥抱骤然收紧,猛地将她死死锁入怀中。他与她的舌缠绵追逐片刻,却又恋恋不舍地退开,唇亦稍稍分离。他呼吸粗重,声音低哑得撩人,微眯的眼底暗潮翻涌:“锦照……可愿主动吻我一次?”
他原以为她定会拒绝,甚至连被她拒绝后该如何以“出征在即"为由诱哄的台词都已想好。岂料话音未落,少女忽然抬手,十指插入他发间,将他的头向下按来,直至两人的唇再度相贴。
先是一触即离的轻怯,随后她的舌尖狡猾地在他唇上打着旋,挑衅与引诱着,惹得他再忍不住急切启唇。
那个吻如她一般,狡黠、妩媚、跳脱掌控,每一次进退都出乎他意料。裴执雪不知不觉间竞全然沉浸其中,再有意识时他已在茉莉花与黛蓝的海中深陷,而"罪魁祸首”,正跨坐在他身上。他还想先服侍她一会儿,他用自己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起身,却被她近乎霸道地一把推开,重重坠入海中,只能看着她一点一点坐下,操控他这一叶扁舟小小一片海域忽起汹涌波涛,琉璃缸中的金鱼在水中自在沉浮。深秋微凉的室内温度渐升,浪涛声夹杂着低哑的祈求,清晰传入如金鱼般起伏的少女耳中,格外蛊惑人心。
裴执雪的心跳愈来愈快,几乎震出他的胸膛,他再次认真看向少女一一她的鬓角微湿,原先不太服帖的额间碎发已丝丝缕缕沾在脸上,额间与鼻尖也沁出细密晶莹的汗珠,眼神迷离失焦,眼尾与两颊飞虹,红唇微肿,几缕墨色长发黏在仰起的雪颈上,顺着惊心动魄的曲线蜿蜒而下。虽香汗淋漓,却无一丝狼狈,反倒像心头的野火被热油浇上,一瞬暴涨,灼烧所有理智。
他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