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回被子里,徐季柏这才稍显心满意足地放下帷幔离开。他盥洗后去了前厅。
中丞和布政使已经在等着了。
徐季柏穿着常服,容貌冷然,他坐下首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二人。布政使讪笑道:“三爷,我们回去商量了一下,关于奏疏的问题,既然是岭南大家的事,由我们两个广西衙门的人单独出面,总是不那么合适的,还是要您牵头,我们俩随在您的署名下,这才稍合礼数一些。”中丞连连点头:“是啊三爷,到底是岭南的大事,若是随随便便的小事,我们二人单独上书也罢了,但政策方针的走向,我们二人……只怕权利没有那么大。”
徐季柏慢条斯理地掀了下眼皮:“你们二人?”中丞陪笑:“是是,我们二人。”
徐季柏轻疏地看向布政使姚明轩。
“我是说你们两人一起署名上奏疏吗?”
姚明轩道:“方针是我们二人一并商议的,自然该是署我们二人的名字,虽然三爷没说,但这些礼数下官还是知道的。”“明白了。“徐季柏十指交叉,置于一侧。他的眼皮很薄,敛下来,透出显而易见的疏冷。他慢条斯理道:“如你所说,这是岭南的大事,那去年琼州岛遭寇贼时,朝廷三封急令,你可还记得你们是用什么理由推诿的?”中丞林德道:“三爷,事急从权,当时广西也在遭山匪,确确实实抽调不出人手。”
“当时调兵剿匪的是谁。”
林德和姚明轩视线交错,道:“是我二人,这些事都指挥使都有记录在案的,下官万万不敢拿虚话来搪塞三爷啊。”他自问说得完备,可话音落下,只抬起眼,见到徐季柏那双一如既往黑沉如渊的眼睛。
徐季柏平直道:“因你二人剿匪不利导致不能及时援助琼州,现在你二人出缴费方针,实为补过,如何辐射到整个岭南。”林德和姚明轩二人身子皆是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季柏。但后者很平静。
他停了一会,而后道:“我听闻了一些不好的事。”林德满头大汗:“三爷您说。”
“我听闻宾州有些百姓闹起来了。”
“绝对没有!"姚明轩矢口否认,“我和杨知州确认过了,是一伙山匪不满他们种大烟的山改为梯田,这才闹起来。”
徐季柏笑笑:“南宁的政策推进很好,半数山匪招安。姚大人,你怎么看?”
他端起茶盏,拨了茶沫,如此说。
“这这这……我们这就去仔细地研读、学习严知府的方针,贯彻落实。”姚明轩慌忙地擦了擦额角的汗,端起桌上的茶喝一口,借此减缓慌张。可拿到手上,才发现里面没有茶。
徐季柏淡道:“我不喜别人碰我东西,姚大人。”姚明轩忙放下赔罪。
此时,一个下人走进来,轻而欠身,走到徐季柏身边附耳道:“三爷,您房中的彩纹裂瓷瓶被姑娘打碎了。”
“受伤了吗?"徐季柏皱眉。
“这倒没有。”
“那就随她。”
徐季柏说完站起身,看向二人:“失陪了,二位的奏疏写完后可直接呈给锦衣卫。”
他说完,便带着小厮阔步离开屋室。
随后,林德和姚明轩也面色难看离开总督府。刚一回到马车。
林德就大骂出声:“妈的威胁我们!”
“那能怎么办,谁知道他对岭南的事这么清楚,他到底什么来头?谁告诉他这些消息?"姚明轩面色难看。
“他今天这话说的已经够明显了,这奏疏我们上了,那我们就是认罪,我们之前治下不严,我们养匪自重,这次我说我们要是不上,他就治我们疏于管理,不禁上政策的罪。"林德烦躁地踹了马车一脚。“你够了你,发脾气不要拿我的马车撒气。"姚明轩说。“你现在置身事外了,到时候追起责来,你的我的,我们一家老小的,谁的脑袋都跑不掉。”
姚明轩瞥他一眼:“谁说我置身事外了?给太后的信件八百里加急,昨天已经送回京了,过两日太后的回函就会到。”他轻笑:“到时候做了什么,那就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旨意了,怎么也怪不到你我头上。”
林德先是一怔,随后撞了一下姚明轩的肩膀:“行啊,你小子蔫坏,兵符我已经准备好了,等太后她老人家的回函一到,我们就干。”“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在岭南,这是我们这地界,他还不知收敛。“姚明轩哼笑,“这也怪不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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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季柏回去后,先召了徐闻听到书房。
叔侄两在书房一坐一站。
徐季柏斟了茶:“坐。”
徐闻听疑窦丛生:“你不会想毒死我吧?”“开玩笑。“徐闻听笑笑,“怎么了小叔?”他拉开椅子坐下。
“给你挑好了,去南宁参军,那边现在正在剿匪。"徐季柏拉开身后斗柜,拿出一块黄铜材质,指头大小的东西,食指按着递过去,在桌上拉出刷拉一声。“收着。”
徐闻听看清,随即一怔:“小”
“去吧,不是说要做一个真男人么。“徐季柏轻疏地笑笑,“马匹和盘缠都给你备好了,今夜就出发。”
“要不我留下……
“不差你一个。”
徐季柏说着站起身,走到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