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开口:“你当我是你的谁,你就是我的谁。”“我当你是国公府的徐三爷。”
“嗯,我没有放下属下受苦的习惯。"徐季柏拍拍孟茴的发顶,“安心在这里睡一会,晚上我带人来给你治伤。”
孟茴看了他很久。
徐季柏的眉眼很黑,鼻梁很挺拔,消瘦得有些不近人情的刻薄。她又看了一会,说:“你能给我二十两银子吗,我以后还给你。”徐季柏从袖袋中取出钱袋,鼓鼓囊囊,还有银票,他也不知道多少,一并给了孟茴,然后又解了腰间玉佩,扳指,都给了孟茴。……我要不了这么多。”
“让你收多一点,不好意思跑。”
徐季柏温和地说,“别乱跑,外面很冷。”孟茴眨眨眼,又吸了吸鼻子,忽然打开钱袋,从里掏啊掏,掏出一块银子,推出被子里,往徐季柏的方向,“…你给我带件衣服。”徐季柏莞尔。
“好。”
他给孟茴床边备好热水,窗户关紧,取了手套用掌心确定窗缝不漏风了之后,才放心离开。
孟茴看着徐季柏走出门,老旧的木门打开又合上,风雪被隔绝在外。徐季柏貌似把所有身家都给她了,好险没把发冠也取下来。凹凸不平棱角分明的钱袋在她手中握得紧紧,松了又握。算了一一
这个念头冒起来,孟茴紧绷的肌肉顿时浑然未觉地一松,微微悬空的腰也塌到床上。
她把钱袋放在靠墙的内侧,用衾被遮住,浑身的疲倦疼痛席卷,膝盖在冰天雪地跪久了,现在火热地麻养。
但最终疲倦占了上风,孟茴缩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徐季柏被崔鹤一骂了一通。
然后在知道他是为了孟茴回京之后戛然而止。崔鹤一翘着二郎腿,嘻嘻笑着说:“朕真是千古明君啊--开春吧,待一个冬天,够不够你哄骗小侄媳?”
“嗯。”
徐季柏平静道,“多谢陛下。”
“那就暂时官复原职进内阁…”
“要陪她。”
“你混账!"崔鹤一怒骂,“你不干活还要占我俸禄!还要我给你拨宅子土地,还要我给你堵住众大臣的嘴!”
“多谢陛下。”
崔鹤一要被气驾崩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年少时候交友不慎,现在全还回来了。不对。
年少时候徐季柏就是一个不省心的!他天天给他收拾!崔鹤一扼腕,以后他有孩子了,一定要教他擦亮眼睛识人。对峙半响,崔鹤一答应了,让徐季柏夏天过了再回岭南,孟茴的身体状况也并非一朝一夕能养好。
徐季柏谢恩,又说了几句岭南的近况才离开。待离开宫极殿后,徐季柏去了太医院,找了江海年,又去街上买了几身冬季成衣,这才带着江海年回到那家农院。
里面黑漆漆的。
徐季柏的心一瞬间揪起。
倘若孟茴走了,这么冷的天,她定然会被冻伤。子时前要将她寻回来,否则以她的身体,要折了大病,只怕带走前还糟糕。徐季柏心里七上八下,寻找孟茴的预案发了四条腹稿,京兵去寻自然是最快的,面上却不动如山推开了木门。
“嘎吱”一声。
床上有一个小小的鼓起,在黑暗里出现一个不明显的隆起。徐季柏的心一瞬间落回肚子里。
他点燃油灯,用灯罩罩上,避免太晃眼的光将刚醒的孟茴晃了眼。然后让江海年随意找地方坐下,这才走去床边,轻轻推了推孟茴的肩膀,“孟茴,醒醒。”
孟茴紧皱着眉,半梦半醒,嘴里也许是呓语般挪了一句。“孟茴,太医来了。“徐季柏轻声喊。
“三爷,姑娘这是被梦魇住了。"江海年走过来说,“听您说得应该都是皮外伤和气血亏空,姑娘睡着在下也能瞧病,让她歇着吧,多睡会对她好。”“是我心急了。“徐季柏眼睫掀了几下,温声说,“不打扰您瞧病,我出去.“您还是在吧,毕竟皮外伤,总归要掀一下衣服,下官一个人在说不清。好。”
江海年把了脉,看了孟茴膝盖的伤,大概有了计较,“应该都是冻伤,要好生磨药油,年年冬天都要抹,用棉花合上,一点冻受不得,否则来年还要裂。徐季柏一概应下,又事无巨细地询问了照料法子,才亲送了江海年离开。他回到屋子,将门合上,门门闸好。
因为只是普通农户的屋子,很简陋,不过一张床一张桌子,徐季柏望了一圈,确认没有别的地方能睡,便坐在桌边。此时屋内静下来,孟茴小声得不能再小声的呓语就格外清楚。“阿姐……阿娘……
徐季柏的心被悬起拉长成头发丝的细线,悬在钢针之上,痛得难以言述。在前半年无所依的日子里,孟茴是否也是这样在深夜一遍遍叫着亡人的名字。
徐季柏再一次恨起他真就那样忍心抛下孟茴去了岭南,与孟茴比起来,原则比鸿毛还要轻。
他走到床边,倾身在孟茴潮热的眉心落下一个轻飘飘的吻。“夜安。”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脸,然后走到桌边囫囵睡下。什么时候睡着的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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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茴醒得时候是清晨。
因为每日卯初要给何夫人和周老夫人请安看茶,所以她早已习惯这个时候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