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精怪,垂着眼睛,一副好像很乖的样子,脸颊浮起了淡淡的薄红。
感觉应该差不多了,季池予想抽回手。
可她只是稍微动了一下,原本还乖乖被她握着的夏因,便像是突然惊醒般,下意识张开手指,反过来抓住了她的手。季池予迟疑:“…夏因?”
夏因的眼睫颤了颤,却没有立刻松开。
“很冷。"他轻声说,“爸爸说我不该节外生枝惹麻烦,所以要惩罚我,还要让我关在房间里反省。所以我大概这些天,白天都不能出门了。”很好,季池予又给夏荣才狠狠记上一笔。
她咬牙切齿:“我就说那家伙果然是集男人劣根性和封.建糟粕于一身的超级大毒瘤啊!”
“不是说了,让你如果被问到,就直接把锅甩到我身上吗?反正我有办法应付他们…对了,夏荣才罚你什么了?没打你吧?你这么出来会不会被发现?”夏因却没有回答这些问题。
他安静地看着季池予,看了好一会儿,才忽然反过来问她:“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季池予:“"好吧,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已经紧急头脑风暴过了,她暗自将呼吸和心跳平复好,脸上则装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在那里气成河豚。
“我还要去找夏荣才算账呢!在我的家乡,人像是不能对着床的,这样不吉利。我就想把房间里那副圣母像取下来、换个地方放,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墙上突然开了个洞,我就被撞进来了!”
“而且我在墙上还发现了两个窥镜,能偷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夏荣才这是想干嘛?监视我吗?”
“我找不到出去的办法,就只能一直沿着路往前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又进到刚才那个房间…然后你就出现了。”最高级的骗术,就是全说真话,只隐瞒部分关键性的细节。但这一连串的行为,如果说是“巧合"的话,确实也有点太巧了,季池予并不确定夏因会不会相信自己。
她抿起唇角,维持着气鼓鼓又有点茫然的样子,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夏因脸上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变化。
如果夏因不相信她的话,她就只能采取一点强制措施了。比如,让夏因真的安安心心地睡上一周。
除了武器之外,她也随身携带了简知白自己做的一些特制药剂,就是为了这种突发状况而特意准备的。
…或者说,在这里直接让夏因睡着,才是最好的选项。毕竟她住在东塔,夏因住在主楼的二楼南翼,如果夏因临时反悔、跑去告诉夏家人的话,她完全没有办法及时监控事态并阻止。季池予指尖扣在了针剂的外壳上,已经在脑内规划路线,思考等下要怎么把夏因送回自己的房间,扫除今晚的所有痕迹。可在这个时候,夏因却忽然开口了。
“不是故意要监视你。他们不知道密道的事,这里是我小时候无意间发现的,平时也只有我会用。以前我偶尔会在这里玩捉迷藏,算是我的……秘密基地?″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对这个词比较生疏,不确定是不是这么用的。季池予不由想起了另一个,自称小时候会在密道里探险、还遇到过几具倒霉干尸的陆吾。
她默默别开目光:你们有钱人家少爷的童年娱乐,确实有点难懂啊!但这也不是能让季池予手下留情的理由。
只是,在她真的动手之前,夏因弯起眼睛,用那种带着一点期待的语气,问需不需要他陪她一起。
“这里的路很复杂,而且出入口不是很好找。如果是想玩探险游戏的话,晚上我可以陪你。”
夏因十分温柔地叮嘱她:“密道里很危险。所以白天的时候,你不可以一个人进来,晚上也不可以离我太远。”
季池予迟疑了。
如果能有一个很了解密道的向导帮忙,她的确可以事半功倍一-但她应该信任夏因吗?
“为什么?"季池予忍不住问,“你不怕我听到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或者你们家的秘密吗?”
夏因却笑了。
他轻声说:“在这个家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现在只是再多一个而已。而且,最糟糕的东西,你不是今天也已经全都见过了吗?”季池予不确定,他所说的"最糟糕的东西"是指一墙之隔的夏伦,还是指整个夏家。
但夏因已经捡起了被打翻在地的提灯。
隔壁的夏伦还在和瑟琳娜大战,在淫.秽不堪的背景音中,他提着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微笑着,纯粹的金发蓝眼,宛如油画中被创世主派来引渡受苦之人的圣洁天使。
“走吧。很晚了,你该睡觉了。”
用另一只手牵着季池予,夏因带她回到了位于东塔顶楼的套间。离开之前,夏因还记得她对藏在圣母像里的窥镜很不满,于是放下提灯,从腰间挂着的腰链上,取下了一块小小的方形盒子。里面是便携式的压缩颜料,还有一只很细的小画笔。夏因动作很熟练地调色,细细用画笔涂抹,将圣母像的“眼睛"绘上颜色,让原本睁着眼睛的人像变为了垂目含笑的姿态。这样,窥镜就没办法看到屋内的情况了。
季池予看夏因落笔的笔触,的确是比他挂在学生宿舍卧室里的、画朝阳和大海的那副画,要成熟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