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点头:“知道了,潘总。”
潘羡臣冷笑,扭头即走。
喝醉了?很难搞?骗女人的把戏。都是男人,他一眼就看穿了。
下飞机后,雨停了。
文钰被妈妈一个电话喊回了家。她把车停在别墅门口,前方,是爸爸的车。
他今天在家?
文钰在车里坐了十分钟,才慢腾腾地下车。
夜色四合,经雨洗刷,空气里的气味很干净。有不知名的小昆虫在妈妈的小花园里鸣叫,晚风习习,花枝乱颤。别墅的灯大亮,隐约有饭香飘出,全部都在书写和谐、美满。
是吗?
文钰顺着饭香,走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爸爸早年的书法字:家和万事兴。用昂贵的材料裱起来。
“爸爸,妈妈。”
“快来!”妈妈一边招呼,一边把新做的一盘菜端出来。
文钰走过去坐在老位置上。家里吃饭很安静,有时候妈妈会开着电视吃饭,但没人去听、去看,只是为了有声音作伴。有时候不开电视,那餐桌上就只剩下夹菜、咀嚼的声音。
更多时候,都是妈妈的声音。今天菜价涨了,炒菜的时候放了什么调料,花园里那盆花是新买的,浇花的时候腰扭了一下……妈妈不停地说,对面的爸爸像个木头,不会讲话。
文钰会和妈妈对话,妈妈就一边笑一边给她夹菜,餐桌上有了女人的笑声,听起来好像也热闹。
吃完饭,爸爸会马上离开餐厅,去客厅看新闻,或者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看电脑。
妈妈辛苦地洗了碗,去开书房的门,爸爸会立刻把电脑页面切换。妈妈知道他有鬼,但她常常装作不知道。面容上甚至带着笑,把切好的水果端给爸爸,问他还要不要喝牛奶。
……
妈妈碰了碰文钰,嘟囔:“想什么呢?”
“刚刚爸爸妈妈和你说的,你听到了没?”妈妈提醒文钰,“结婚的事。”
文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先不急吧。”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总得有个计划吧?”妈妈语气沉下来。
文钰回答不出。
“妈妈嘱咐你的话,和你讲的道理,你全忘光啦?”
“……”
“前几天,我和温于妈妈说过这件事了。”
那时候文钰出差,温于在微信里和她提起过。文钰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的紧迫感,她一点胃口都没有,现在完全明白为什么今天爸爸在家——因为这至少是件重要的事,他得在场,因为要说服她,让事情板上钉钉。
“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啊?”文钰急了,“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啊?”
眼见母女俩要争执起来,爸爸啪的一下放下筷子:“你要对自己的事情有规划,不要总是像个小孩子。”
说完,爸爸走到客厅,打开电视。新闻时间,他不再理睬餐桌这边的事。
文钰和妈妈都没说话。妈妈在不满爸爸对女儿的事都漠不关心的态度,但她不敢直接说出来。他们多年的相处模式是这样的。文钰时刻注意着妈妈的神情,嘴里食不知味地嚼着米饭。
她挣扎地说:“再等等吧……”
文钰知道自己只是在拖延和逃避,但除此之外,她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妈妈同意了她,她像一尾小鱼,被关在雨前的河塘里,时不时钻出水面透口气,又时不时回到缺少氧气的水里。
现在她为自己争取了短暂的喘息时间。
别墅、和温于的家、单位,组成了她乏味的人生。
她在工作中短暂地忘记所有不愉快,也从不和同事领导谈起自己的私生活。她不是刻意在保护自己的隐私,只是她觉得她现在的那些生活不是属于她的。而在工作环境里,她完全属于自己。
彭雁微信通知她,周一的部门汇报让她去。
叶一诺嫉妒地说:“雁姐对你真好,以前汇报都是她自己上场呢,别的部门也是主管负责的,老严总也会来的吧。她居然让你去……”
文钰笑笑:“你到了吗?”
“放心,安全抵达!”叶一诺觉得自己请假去看演唱会的决定太对了,人果然不上班才像个人,“我不会错过周一的例会的,到时候你穿好看点,我给你拍照呀。”
周日晚,彭雁也提醒她把平时穿的那些短袖牛仔裤换掉,着正装出席。
文小钰:收到!谢谢雁姐!
雁过留声:好好把握,潘总是喜欢你的。
文钰对着手机看愣了。
雁过留声:我们私下聊过你,他说你有想法,很独特,能顶事。这样的下属谁不喜欢呢?
文小钰:嗯,我明天会表现好的。
她选的衣服很干净大气,很普通的上白下黑,但丝质的材料柔顺地贴着她的身体,风吹过时,好像会泛起波浪似的。她很少见地化了淡妆,进办公室后,好几个同事特意过来夸她好看。
报告厅里,同事们已经就座,领导们坐在第一排。
文钰脱稿上台,聚光灯把她的皮肤照得亮亮的,她回头看身后的大屏幕,飞扬的高马尾好像有了独立的灵魂。
潘羡臣的目光在她身上长久地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