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宸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让原本还有些细微嘈杂的大厅彻底鸦雀无声。
场中不少商人脸色微变,有些心虚地低下头。
他轻笑一声,“本王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本王与许仙年轻。尤其是许仙,不过一药铺学徒,身份低微,如何担得起这等大事,是吧?”
无人敢应声,但沉默即是答案。
“无妨。”姜宸点点头,“既然有疑虑,那就在做事之前,先解了这疑虑。”
他转向许仙,“汉文兄,来,你先与诸位贤达说说,这医道革新具体是怎么回事。”
“....”
欲望确实能改变一个人。
特别是当这些日子住在瑞王的府邸中,享受着下人....尤其是那些婢女的日夜服侍。
本该是志向实现后的许诺,如今却提前发生于现实,许仙这些日子真切体会到了富贵人的生活。
为了以后都能过上这等日子,他虽心中紧张,但仍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
“在下钱塘许仙,许汉文,见过诸位东家。”
先拱手行了个礼,许仙直起腰杆,开始了侃侃而谈,从最基本的“小病不出村,大病有处医”的理念开始,到各级医馆的经营模式,再到营建医科学院的必要性......
讲的无比详细,绝非先前官员们口中的空泛。
一开始,商人们还带着挑剔和怀疑的目光。
但渐渐地,他们的表情变了。变得专注起来,甚至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们这会儿终于弄懂了这医疗体系的运作方式,作为生意人,仅凭直觉,他们便能嗅到这其中的商机,只是一时思绪纷乱,还未能理清。
半晌,许仙停下讲述,对着姜宸低声道:“殿下,我讲完了。”
“.....”
姜宸轻轻颔首,放下茶盏,目光扫视全场,“方才许仙已给诸位讲述了这医疗体系是怎么回事,在座的都是生意人,应当已嗅到了商机。
那本王便把这些商机剖开,在商言商,与诸位算几笔实在的账。”
“其一,各处医馆建成,药材供需几何?运输仓储损耗几何?这其中物流一项,在座涉及漕运,车马行的各位,能分润多少?”
“其二,成药统一制备,所需原料几何?人工几何?炮制器械又需几何?
家中经营药铺,药田,乃至相关工坊的。这其中利润,比你们现在零散售卖又高出几成?”
“其三,医馆遍布城乡,还有学医的学堂,这些所需地皮,建材,人工又是几何?
营造行,木石行,还有家中开砖瓦窑的各位,这是不是一笔持续十数年的大生意?”
“其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姜宸微微前倾身体,“一旦此医疗体系开启,将由一个新设的医药清吏司统辖。而此司说是衙门......倒不如说是商会,将会吸纳民间贤达共同参与管理。
换句话说,谁投入得多,谁将来便可能是定规矩的那群人之一。”
他不再说话,留给众人消化的时间。
一众商人们脸色变幻不定,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先前他们只觉得这是官府威逼,想从他们身上榨取银子。
此刻弄懂了这医疗体系的具体运作,再听到这些在商言商的话。
忽然发现,这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掏钱,而是让他们投资一个未来的垄断行业。
看似是在掏钱,但钱掏了之后,却能开辟出多条商道。
一直装醉被扶到偏厅休息的刘老,不知何时又走了出来,他神色凝重,再无半分醉意,对着姜宸长长一揖:
“殿下...此言当真?我等商人,真可参与这....定规?”
“本王金口玉言。”
姜宸淡淡道,“奏疏已上,圣旨已准。医药清吏司将设于巡抚衙门之下。刘老若有意,届时李抚台自会与你详谈章程。”
“敢问殿下,此事毕竟有风险,若做不成.....”
有人大着胆子问。
“何来的风险?”
姜宸反问,“朝廷的明旨,官府的威信,还有各位豪商巨贾扎根各行各业多年,所积累的资本人脉,更有亿万百姓的需求......此事如何会做不成?
各位唯一需要考量的,只是利润回报,入股占比而已。”
“.........”
听到这话,在场商人们的眼神开始闪烁,明显是在快速计算其中的利弊。
姜宸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火候差不多了,声音微微沉下,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本王奉皇命南巡,督办此事,有临机独断之权。此事,上利国家,下利百姓,更利于在座诸位。”
他刻意停顿,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每一个与他目光接触的人都不由自主地避开了视线。
“当然,初始大家都说,生意难做,手头拮据。这话本王承认,漕运,盐茶,丝绸,药材.....
各行有各行的难处,苛捐杂税,层层盘剥,天灾人祸,确实不易。”
“但也正因不易,才更需要变通,需要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