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青舀着汤圆的手顿了顿,脸上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自家兄妹,说这些就见外了。”齐三少摆了摆手,语气随意了几分,“对了,确实有件事想托你参谋参谋。”
苏青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白瓷小碗,坐姿也端正了些,认真道:“齐三哥先说说是什么事吧。我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帮上忙,若是贸然应下,最后办不成,反倒误了你的事,那可就罪过了。”齐三少看着她这副沉稳有度的模样,心里对这个小姑娘又高看了几分。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一旁的陈掌柜。
陈掌柜是个通透人,当即站起身,拍了拍肚子笑道:“哎呀,今天这饭菜太合胃口,吃撑了。你们聊着,我去院子里走走,消消食。”说罢,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里的下人见状,也纷纷识趣地退到了门外,偌大的屋子很快就只剩下齐三少和苏青两人,连空气都仿佛沉静了几分。
齐三少脸上的笑意敛去,换上了一副正色,声音也压低了些:“是这样,我最近想跟一位大人物搭上线,求他办件事。前前后后送了不少礼,却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我寻思着,是不是送的东西不对路?你路子活,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想想,送些什么稀罕物,才能让他愿意见我一面?”
这话一出,苏青倒真有些犯难了。
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沉吟道:“一般来说,世人多看重利,直接送钱难道行不通吗?”齐三少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那位主儿什么身份?寻常金银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我先前送的古董字画、珍稀药材,在他看来恐怕也不过是寻常物件。前前后后也送进去快1万大洋了,连个声响都没听见,每次去都是在忙。没空。这不是实在没辙了吗?才想让你帮帮忙?”
苏青指尖轻点着桌面,沉吟片刻后抬眼问道:“你要见的那位大人物,是位男性吧?”
齐三少点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苏青便继续说道:“若是从他本人这边走不通,不妨换个思路。他身边有没有格外疼爱的姨太太或是家眷?有时候女人在枕边说句话,或许比送多少礼都管用。”
谁知一提这个,齐三少的脸又垮了下来,叹了口气:“投其所好的东西也送过不少,可照样没动静。你那儿有没有什么物件,能让女人一看就挪不开眼,愿意帮我在他面前递句话的?”
苏青嘴角微微抽动了两下,心里暗自嘀咕:连钱都打动不了的人,寻常物件又能有什么用?她斟酌着说道:“这……我得回去好好想想。”
“那明天能给我个准信吗?”齐三少追问,“我明天下午就得回省城了。”
“我尽量吧。”苏青应道。
又闲聊了几句,苏青便起身告辞。
此时陈家杂货铺外,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下,陈博文正细心地门上铺子的门板。
他转过身,看向一直安静坐着的苏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苏姑娘,我爹他们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要不咱们先去吃饭?你想吃点什么?”
苏晚被他看得脸颊发烫,抬眼飞快地看了他一下,又慌忙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吟:“俺……我吃什么都好。你也别总叫我苏姑娘了,太客气,叫我苏晚就行。”
陈博文眼睛一亮,脸上泛起笑意,又有些拘谨地挠了挠头:“连名带姓叫,好像也不太好……那我…我叫你阿晚,行吗?”
苏晚的头埋得更低了,耳尖却悄悄红了,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晚风从门缝里溜进来,带着几分凉意,却吹不散铺子里那点悄然滋生的、带着点甜意的拘谨。陈博文锁好铺子门,带着苏晚往街角的夜市走去。
夜色渐浓,夜市上的灯笼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映着各色小摊,馄饨摊的热气袅袅升腾,肉烙饼在铁板上滋滋作响,香气混着晚风飘得老远。
“尝尝这个?”陈博文指着一家馄饨摊,眼里带着笑意,“他家馄饨馅儿调得特别鲜,配着刚烙好的肉饼,暖乎乎的正好。”
苏晚点点头,安静地跟着他在小摊旁的矮凳上坐下,看着他熟稔地跟摊主点了两碗馄饨、两个肉饼,脸颊在灯火下泛着淡淡的红晕。
县城这边一派平和,镇上的陈家当铺却透着几分焦灼。
傍晚时分,苏大勇、苏大强和老爷子赶着牛车到了镇上,直奔当铺而来。
一打听,苏青姐妹俩还没回来,苏大勇顿时急了,嗓门也高了几分:“不是说晚上就能让俺们接孩子回去吗?咋还没影儿呢?”
陈掌柜的媳妇连忙从里屋出来,招呼着让店小二拿了几张刚烙好的饼:“大兄弟别急,去县城一趟路远事多,他们常留在那边过夜的。我家在县城有铺子,安全着呢。你们明天中午再来,保准能着见人。一路赶车累了吧?先垫垫肚子。”
苏大勇没辙,转头看向老爷子。老爷子眉头紧锁,目光定定地看着陈掌柜媳妇,沉声道:“明天中午,一定能回来?”
“肯定能!”陈掌柜媳妇知道老爷子牵挂孙女,语气格外肯定,“我家老头每次去县城,都是这个时辰来回,错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