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盈冷哼道:“不去就不去!你走吧!我自己一个人去!”
谢臾的脸上再次露出标准的微笑,对沈怀盈道:“主人保重。”
眼看着谢臾转过身去,沈怀盈当即在心里骂了一声,眼疾手快抓住谢臾的手腕,叫道:“不是,你真要走啊!”
“不然呢?”谢臾挑眉。
“不许走!”沈怀盈大声道。
谢臾无奈道:“我可不想在娑婆海里再多关上一百年。”
“没这么严重……吧。”沈怀盈语气弱下来,她也不是很肯定。
谢臾看她,只是笑,也不说话。
沈怀盈被他看得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抓紧谢臾的手腕,坚决道:“反正我说不许就不许!你是我的人,要听我的话!”
谢臾问她:“我要是不听呢?”
沈怀盈单手叉着腰,想狠狠警告他一顿,只是她一张嘴就哽住了。
谢臾这人是很讨厌,但此前她的各种吩咐他到最后也都老实照做了,这突然不听话了,自己好像还真拿他没办法。
他之前在娑婆海发誓说什么可以失去挚爱,听着是挺唬人,但可能是因为季妙微本来就不喜欢他,所以谢臾这狗东西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那自己的药就这么白白送给他了?怎么想都好不爽啊!
沈怀盈瞪着眼前的谢臾,一双眼睛红红的,半晌,她缓缓松开手,然后蹲在地上,捂着脸哇的一声嚎哭起来。
谢臾呆住,从他们上山挖坟到送走那条小金鱼,沈怀盈哭了不下五次,现在居然还能哭出来,她眼睛里的水都是从哪里来的?
依着谢臾往日的性子,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在这里待着也无益处,该早点回娑婆海才是,沈怀盈要怎样都跟他没关系。
可谢臾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业镜都没有将他传送回娑婆海,这代表他并不是真心要回去的,最后谢臾只能弯下腰,问蹲在地上哭的沈怀盈:“大小姐,你今年几岁了?”
沈怀盈一边哭一边骂他:“你管我几岁!吃了我的药还不听我的话,白眼狼!怪不得季妙微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你!”
谢臾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惋惜道:“那太遗憾了。”
沈怀盈在心里呸了一声,继续骂他:“讨厌!大骗子!活该你被季妙微戳窟窿!”
“唔……”谢臾思索片刻,对沈怀盈道,“那要不你也戳几个?平衡一下?”
沈怀盈听到这话不仅没被安慰到,还嚎得更大声了,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村民在田地里忙活了,听到这边的哭声这么长时间都没停下,一个个扛着锄头铁锹要往这边来。
谢臾道:“只有这一次。”
居然还真有用!
沈怀盈立刻停下哭声,从地上跳起来,变脸之神速,简直令谢臾叹为观止。
再一看,她那张红润的小脸上哪有一点泪,刚才完全只打雷不下雨。
谢臾有些想笑。
“走吧,”沈怀盈伸了伸胳膊,说,“我们先去村子里问问采薇她爹是去哪儿送货了。”
“是,主人。”谢臾懒洋洋道。
若是在从前的太平时候,村子里有人走丢了,在报完官后,村长肯定也会组织村民去找人。然而如今是个乱世,村子里剩下的那几个年轻人不是要照顾家里老人,就是身上有点残疾,实在走不了。
沈怀盈挨家挨户向村民打听采薇她爹的消息,确定好大概的路线后,又去找牛万里借了两匹马,顺便把牛三斤的事也告诉了他。
牛万里久久没有说话。
他的那些兄弟们也同样沉默着。
他们终于知道懦弱的牛三斤为什么当了逃兵。
此前他们一直以为是赵家军他们自己走漏了风声,所以红溪军才能提前给他们设下埋伏,将他们剿灭在兴江原。
牛三斤用自己的生命给他们带回了消息,但若不是沈怀盈走了这一遭,此事永永远远都不会有第二个人知晓了。
“多谢沈姑娘,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与我说,我必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牛万里说完弯下腰,向沈怀盈行了一个大礼。
沈怀盈侧身避开,她当不起牛万里的谢,如果不是她,牛三斤应该就不用死了。
她低下头,看着脚下忙忙碌碌的小小蚂蚁,胸口好似被一块石头重重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忙起来的时候会把这些都忘掉,可一闲下来,就会想起牛三斤,想起如果没有那场雨,他现在已经回家了,也许正和他娘共享天伦。
没有如果,她回溯不了时间,也无法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
这天夜里,牛万里拎着一壶酒独自上了山,他坐在牛三斤的坟前,看着那空白的墓碑,他好像有很多的话想要同他说,但又好像没什么需要说的了。
他将壶里的酒水全都倒在了牛三斤的坟前,就这样在坟前坐了整整一夜。
晨曦的光穿过头顶密密麻麻的松针,牛万里抬起头,那些交错的光影好似勾勒出牛三斤的轮廓,他就站在那里,对他憨笑着,他说:“二、二哥,俺、俺能行的。”
牛万里凝望着他,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他眼中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