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前面的路通向何处她也不知道。
似在梦中一般,她不是家中最疼爱的女儿吗?她不是有一门人人羡慕的婚事吗?
怎么突然变成这服样子?
怎么突然之间,她就被家中人给推了出去?
她不知奔逃了多久,周遭的屋舍一点点变少,也一点点变得落败,进而出现山林。
她好像走上了一条陌生的小路。
回过神来之时,她环顾四周,竟是连自己从哪条路来的都不知道。
她心中第一瞬的反应是松了一口气,毕竟连她自己都寻不出回路,兄长和邵文昂定也找不到她。
但紧接着,她便有些后怕。
一个女子夜里孤身在外,也分不清究竟是邵家可怕些,还是这黑彻的夜与难预的危险更可怕。
马儿不再奔逃,放慢了脚步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也是在这时,宋禾眉看见不远处似立着一个人。
身姿颀长一袭青衫,半披的墨发似要将那人缠裹进黑夜之中,大抵是察觉到了她,那人回转过头向她这边看来,露出清俊的面容与肃冷的双眼。
宋禾眉当即认了出来,是喻郎君。
喻晔清明显也看到了她,脚步当即顿住,墨色眸中的神色难明,似意外似困惑,大抵是根本没料想过她会出现在这里。
宋禾眉苦笑一声,率先开口:“喻郎君,好巧。”
喻晔清似是从困顿之中骤然被拉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竟直接向她走来,却在离她不远处停下脚步,清润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宋二姑娘?”
宋禾眉翻身下马,头上凤冠随着她的动作碰出清脆声响。
喻郎君向来寡言,此刻只是立在她面前,虽未开口,但微蹙的眉便已彰显他心中所想。
他不知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宋禾眉只觉此刻的自己狼狈至极,上一次见还在昨日。
她悄悄来见他,满面含羞地央他放放水,别为难她在意的未来夫君。
而此刻再见,想来她面上的红妆早已哭花,同丧家之犬般在深夜游离。
她哭过了,也同兄长发泄过了,但得到的回答却是让她息事宁人。
此刻是不甘作祟也好,自小养出的傲气也罢,亦或者是不愿在听到任何劝她的冠冕堂皇之言,她直接拔下头上的金簪,朝着喻晔清扔过去。
金簪砸到他的胸膛上后掉落在地,宋禾眉声音冷硬:“我想在郎君家中借住一夜,还请郎君守口如瓶。”
她知晓喻晔清家贫,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只要给了足够的银两,他不会拒绝。
也正如她所想那般,喻晔清盯着地上的金簪顿了顿,低哑的声音应了一句:“好。”
他慢慢俯身,骨节分明的手从袖中显现,长指勾起地上的金簪,尖端握在掌心时,似还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温热。
宋禾眉牵着马,跟在他身后。
其实喻清晔家中她去过一次,那时候她年岁不大,冬日里马车从宋府出来跑了许久才到。
与他相识只是偶然,那时他年岁也不大,临近年关他在街边摆了个摊子替人写对子。
清瘦单薄的身子在冬日飘雪之时是扛不住的,可他一双眼仍旧清明,宋禾眉从旁路过时,也免不得多看一眼。
待她逛了许久铺子,眼看雪越下越大终于要归家时,却见喻晔清扔站在原地不离开,执着地等待着下一个能让他写对子的人,可街都要空了,哪还有人?
她于心不忍,差人打听了一下,才知他父母双亡又家贫,其父之前是乡里出了名的秀才,他也是极为聪慧善读书,却因着幼妹需人照顾不能科举。
她觉得既遇上了便是有缘,让人给了他送去银两,后来幼弟要读书,她便央求爹娘将喻晔清雇来做伴读,那时是她亲自来请的,也是亲自踏入了他的家中。
时隔多年再来,她已经记不住当初喻家的小院是什么模样,被引入屋内,暖光的油灯让她想起了婚房中龙凤烛配着的暖绒薰香。
“这是家妹的屋子,她今夜不归。”
喻晔清没有多逗留的意思,甚至都不曾多看她一眼,好似她当真只是个路过客居之人。
“等等。”
她唤住了他。
环顾四周,屋内干净整洁隐有药香,被褥被洗的脱了色,但摸起来仍旧软柔。
她看着喻晔清立在门口,冷峻的侧颜不含半点情绪,只等她吩咐后便不打算逗留,她突然想,喻晔清为了幼妹不再科考,是否心有不甘?
同样是哥哥,若是换作她兄长,又会如何?
亦或者若她的兄长是喻晔清,他是会带她归家,还是会将她送回邵府去?
宋禾眉觉得她的心似在被翻搅着,头脑也随之一同昏沉,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圆凳:“坐。”
喻晔清身子似有一瞬僵硬,回眸看她之时,眼底似有不解,可不知他是如何想,只顿了顿,到底还是缓步过来在圆凳落座。
他神情恢复以往常见的淡漠疏离,清润的眸子嵌在眉眼之下,宋禾眉盯着他如玉一般的面容,突然问:“你可有定亲?”
喻晔清薄唇微抿:“不曾。”
“可有通房,亦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