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便罢了,怎得连我都不见。”
他仰着头,眼底闪着的光亮里似有埋怨,但更多的是亲近和欢喜。
宋禾眉笑着摸摸他的头,而后便觉似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喻晔清那双深邃的双眸。
她手上下意识一顿,早上刚分开,还是从他怀中出来的,如今这样正经地见面,回到与往常一样的身份之中,实在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滋味在其中。
大抵做贼心虚就是如此,分明喻晔清对着她恭敬拱手,客客气气唤一声宋二姑娘,可她却觉得,这声音似同以往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但却是那种,会让有心人听出他们之间有了勾缠的不一样。
她轻咳了两声,让自己心绪先稳下来,对着他笑了笑:“迹琅年岁小不懂事,喻郎君别放在心上,注解什么的,晚几日给也无妨。”
她想的是正经的晚几日,却没料到喻晔清听闻这话,神色略有变化。
他眼底眸光流转,而后喉结滚动,似艰难似克制地问出口:“那要晚……几日?”
宋禾眉只觉似有闷雷在心上炸开,从脖颈连带着耳根都烧了起来。
她莫名读懂了他话中意思,晚了一日,是因昨日他们厮混在一起才晚了一日。
那再晚上几日,便是说她还要继续昨日的事。
真要只是说继续倒是不值得她生羞意思,可喻晔清竟这样明晃晃当着她幼弟的面曲解她的意思。
难道她是个会当着幼弟的面,暗示床笫事的人?
宋禾眉唇角扯了扯:“随喻郎君安排罢,不耽误迹琅读书便好。”
她低下头来,看着幼弟略带不解的眸光,生怕自己方才的羞意被幼弟发觉,当即捂上他的眼睛,推着他的肩膀让他掉转了个方向。
“去给爹娘请安罢,你的功课爹爹很是在意,有多久没考校你了?”
宋迹琅撇撇嘴:“我不想去,我想跟二姐姐一起玩。”
说是玩,也不外乎是什么放纸鸢、投壶之类的,她之前倒是能常陪他,可自打要备嫁开始,她要绣嫁衣,要学规矩,事事都忙得很,自然冷落了幼弟。
她心上一软:“好,你先去寻父亲,我在你院里等你回来。”
宋迹琅拉着她的衣裙不愿松,宋禾眉又哄了几句才将人劝走。
待只剩下她和喻晔清,她倒是能稍稍自然些:“走罢喻郎君,我送你。”
她走在前面,喻晔清在她半步后,分明还与从前一样。
可宋禾眉的心境不一样了,身后人走着,可她觉得他的每一步都踏得比自己重,地上的影子也高出自己很多,他只要稍稍挪动一下位置,他的影子便会将她的影子彻底囊括。
就似深夜里,他宽阔的肩膀便能将她牢牢抱住,再怎么冲撞都不会让她脱离了怀抱。
越是向前走,宋禾眉便越是觉得心口闷闷的,她陡然停住脚步回过身,喻晔清就好似一直在注意她一般,也及时停住脚步垂眸看她。
她咬咬牙:“你能不走在我后面吗?”
喻晔清神色微动:“什么?”
宋禾眉昂首直视他:“走我旁边来,不要走我后面,你又不是我的侍婢仆从,你是我幼弟的伴读,何必守着下人的规矩。”
喻晔清瞳眸微颤,暗哑的声音缓缓出口:“好。”
再向前时,他与她并肩走在一处。
他在身边,那种无形之中的压迫之感少了很多,让她脚步不自觉放慢了些。
此时此刻,她莫名有些倾诉的念头。
许是因为他性子沉默素来寡言,不会说些让她气闷的话。
许是因为喻晔清是个好兄长,他或许能体谅她如今的苦楚。
亦或许是因为他们做过只有夫妻才能做的事,他是这个世上与她的心贴过最近的郎君。
反正她需要宣泄的烦愁与苦闷,好像只有喻晔清最合适听。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回邵府去?”
喻晔清身子骤然一僵,耳中嗡鸣险些让他没听清身侧人的话。
所以,她还是后悔了是吗?
在此时此刻,在他们刚亲密后的白日。
喻晔清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应些什么,但是他喉间艰涩,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可偏生身侧人还催促着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喻晔清喉结滚动,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二姑娘后悔了?”
宋禾眉抿了抿唇:“我问你呢,你又反过来问我做什么?”
喻晔清闭了闭眼,他心中知晓理应回答什么。
他该说她应该回去,那样的人家才是最适合她的。
可他的私心让他说不出来,他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他的答案:“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