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红灯一直亮着。沈疏桐靠在墙壁上,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玄关那抹刺眼的暗红,傅景川灰败的脸一遍遍在她脑子里冲撞。
时间像是过了很久,每一次脚步声响起,她的心都猛地揪紧,又重重落下。不知过了多久,那扇门终于开了。
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沉重。
“沈疏桐女士?”医生确认道。
沈疏桐立刻站直了身体:“是。他……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傅先生的情况暂时稳定了,出血止住了。”
沈疏桐肩膀刚松弛一丝。
医生的声音沉了下去,“但是很遗憾,孩子没保住。月份太小,胚胎已经停止发育,我们做了清宫手术。”
“嗡”地一声,沈疏桐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周围的声音瞬间变得遥远模糊,只有医生那句“孩子没保住”异常清晰地反复回响。
孩子没了……?
就在不久前,在车里,她还那样恶毒地冲他吼:把孩子打了!协议作废!
现在,一语成谶。
医生看着沈疏桐瞬间失血的脸,语气缓和了些:“傅先生身体底子好,但这次流产对他身体损伤不小。情绪刺激加上之前的孕吐虚弱,是主要诱因。术后需要绝对静养,至少一个月,不能再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否则恢复会很困难。”
沈疏桐点了点头:“他……人怎么样?”
“手术是半麻,他意识是清醒的,现在推去观察室了。麻药效果还没完全过,可能有点迷糊,但应该知道孩子没了。”医生顿了顿,“病人情绪……可能会很低落。家属多安慰吧。”
沈疏桐只觉得手脚冰凉。安慰?她拿什么去安慰?她就是让孩子没了的罪魁祸首。
“观察半小时后,没什么问题就转VIP病房。你跟我来办下手续吧。”
沈疏桐机械地跟着医生,签字,缴费。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傅景川知道孩子没了会怎么样。
她看得出来他还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他会恨她的吧。
VIP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嘀嗒”声。傅景川被安置在病床上,唇上没有一点血色。他闭着眼,呼吸很轻,眉头无意识地紧紧蹙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他高大的身躯此刻陷在被子里,显得格外单薄。
她拉过墙边的椅子坐下。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人。她看着他,看着监护仪上跳动的绿色数字,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画面。
五年前,他离开前最后一次抱着她,声音沙哑地说“疏桐,对不起”。那时候,她以为他是为了钱,是背叛。
刚才在车里,他猩红着眼质问她“非要这样吗?”的时候,那种痛苦和绝望。
还有更早之前,他拿着孕检报告单站在她办公室里,眼底深处那点微弱的、小心翼翼的期待……
她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窗外天色由浓黑转成鱼肚白。护士进来换过两次药水,量过几次体温和血压。傅景川一直没醒,眉头始终紧锁。
沈疏桐伸出手,小心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
傅景川是被小腹深处一阵尖锐的坠痛惊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他睁开眼,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浓浓的消毒水味提醒着他此时身在何处。
记忆瞬间回涌——玄关的剧痛、刺目的血迹、沈疏桐惊恐的脸、手术室冰冷的灯光、还有医生清晰无比的那句“胚胎停止发育,做了清宫手术”……
孩子……没了。
心脏疼得他浑身痉挛了一下。
他转过头。
病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他自己,一个人影也没有。
视线扫过沙发,上面空着。卫生间门开着,里面也没人。
她走了。也可能是没有来过。
傅景川觉得浑身血液都凉透了,连带着小腹那阵生理性的疼痛,都变得麻木起来。
也对。
她本来就不想要这个孩子。现在孩子没了,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协议算是消失了。她可以摆脱他了。
他记得在昏迷过去前,她好像还在他身边。可现在手术做完,危险解除,她自然也就没有留下的必要了。毕竟,她恨他。恨他当年的离开,恨他的“算计”,恨他打破了她平静的生活。
傅景川慢慢转回头,眼睛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光亮。所有的力气,似乎都随着那个流失的小生命一起被抽走了。
护士看到傅景川睁着眼睛,推门进来:“傅先生,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傅景川盯着天花板发呆,还没回过神来。
护士走近,检查了一下他手背上的输液针,又看了看监护仪的数据:“血压有点低,心率也有点快。您刚做完手术,身体很虚弱,情绪一定要平稳。千万别激动。我去叫医生过来看看您。”
护士说着,准备转身。
“和我一起来的沈小姐离开了吗?”傅景川语气干涩。
“沈小姐她……”护士斟酌着词句,“您刚被推回病房那会儿,她一直在的,守了您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