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顶级会所“云顶”的晚宴,向来是圈内权势与资本的无声角斗场,今晚也不例外。
沈疏桐端着香槟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夜景。
傅景川就在她身侧一步之遥的地方,正被几个银行家围着。他身姿挺拔如松,手里也端着酒杯,不过几乎没怎么动过。他微微侧着头,听着旁边一位董事说话,偶尔颔首,或简短地回应一两句,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但沈疏桐能感觉到,他不在状态。
从踏入这个宴会厅开始,他身上那股紧绷感就没散过,只是被强行压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别人看不出来,只觉得傅总今晚格外沉默寡言了些,气场似乎比平时更慑人。
她知道他最近很累。景致资本狙击傅氏的动作越来越密集,牵扯了他巨大的精力。而傅家那边,傅延年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潭浑水,是他自己一脚踏进去搅起来的,但沈疏桐看着,心里却莫名有些堵,他这身体刚康复没多久,那么高的工作强度,她是真有些担心。
同时她也很疑惑,傅景川怎么和傅氏闹起来了?在她看来傅景川未来会是傅氏的继承人,弄垮傅氏对他有弊无利。但傅景川似乎对傅氏这个话题非常抗拒,好几次她想问出口,看到傅景川疲惫的脸又咽了回去。
“沈总,好久不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沈疏桐转身,脸上瞬间挂起完美的微笑:“王董,幸会。”是宏达集团的董事长王海,沈氏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
寒暄几句,话题不可避免地转向了最近沈傅两家联姻的“盛事”和商界的风起云涌。王海笑得意味深长:“沈总好魄力啊,和傅总这一联手,江城的天怕是要彻底变喽。”
沈疏桐笑容不变:“王董说笑了,商业合作而已,各取所需。”她避重就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谈。
王海识趣地转了话题,但眼神却总是不经意地瞟向不远处的傅景川。圈内人都知道,傅景川这次对傅氏的出手,快、准、狠,毫不留情,完全不像一个刚认祖归宗、根基未稳的“继承人”该有的姿态。这更像一场蓄谋已久的清算。
傅景川似乎感受到了沈疏桐这边的视线,目光越过人群,朝她这边瞥了一眼。
这时,傅景川身边又围上去两个人,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谈。
“失陪一下。”傅景川交谈一会后,对他身边的人低声说了两句,就放下几乎没动过的酒杯,朝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沈疏桐收回目光,继续和王海周旋,心思却有些飘。他去了多久了?十分钟?十五分钟?是不是最近太累,身体又不舒服了?上次流产的阴影在她心头一闪而过,带来一阵轻微的心悸。
“沈总?沈总?”王海的声音提高了些。
沈疏桐猛地回神,歉意地笑了笑:“抱歉王董,刚才想到点事情。您刚才说到……”
又应付了几分钟,沈疏桐终于寻了个借口脱身。她放下酒杯,对王海道:“失陪一下。”然后转身,朝着傅景川离开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拐角,还没看清洗手间的门牌,咆哮声就撞进了耳朵:
“傅景川!你真是好大的威风!断了傅氏三条命脉!下一步是不是要把傅氏拆了卖零件?!”
是傅延年!
沈疏桐心脏猛地一缩。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将自己隐在拐角的绿植投下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傅延年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堵在傅景川面前。傅景川靠在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姿态甚至称得上随意,只是脸上没什么表情。
“商业竞争而已,傅董。”傅景川平静地回答道,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样,“景致的战略调整,不需要向傅氏报备。”
“战略调整?”傅延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往前逼近一步,“你那是调整吗?你那是背后捅刀子!对着生你养你的傅家捅刀子!傅景川,我他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阴影里的沈疏桐呼吸一窒。
傅景川冷笑一声:“生我养我?!你养过我吗?傅延年,你也真是有脸说,在你宝贝儿子傅景明死掉之前,你有想到过我吗,我哪天死在哪了,你可能都不知道吧。”
傅延年脸色一僵,随即是更汹涌的怒火:“你……”
“别再扯这些没用的了。”傅景川打断他,“自己年轻的时候风流,怀了孩子后发现打不了,只能生下来。然后呢?给了那个女人一笔钱,让她带着我这个“见不得光”的拖油瓶滚蛋?二十多年,我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妈是谁。要不是傅家死了个儿子,需要一个男丁撑场面,傅董哪会想起自己外面还有个孽种呢。”
他每说一句,傅延年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现在,你跟我说生养之恩?”傅景川的声音带着积压了二十多年的怨毒和恨意,“傅延年,我巴不得你当初没把我生下来!你以为我稀罕认你这个爹?稀罕你傅家这顶破帽子?!”
“混账!”傅延年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
傅景川猛地抬手,精准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傅延年吃痛地闷哼一声。傅景川的眼神冷得骇人,一字一句,砸在傅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