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的确只有时绽能够说出来。
他不受任何集体荣誉的影响,更不在乎他人的看法。
许念星意外的是,他这样粗枝大叶的人,竟会注意到她嗓音异常的细节。只是她并不是次次受用他的好意。
她平静地说,“我没那么娇气。”
时绽:“心理承受能力强,身体却娇气跟洋娃娃一样。”
他拈着懒散的语气,明明是嘲讽的话,落入耳边却卷起一阵酥麻。低磁的音色最适合用来哄人了,难怪会有女生前赴后继地喜欢他。
天生就是浪荡子。
“从淮城来北方还没适应气候吧?这两年已经好多了,雾霾天不多见。前些年西边没怎么治沙的时候,日子更难过。”
时绽还是头一回碰见,跑个步都能将嗓子弄得不舒服的人。
倒是很符合她给人的印象。
看着浑身带刺,实际上极能隐忍,像是匍匐在灌丛深处的毒蛇,保不准什么时候要敌人一击毙命。
许念星话语柔和了些:“确实不太习惯。”
一直被动显得太过矜持,她主动引申话题,“不过我比较好奇,要是我答应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我随便找个人代你上场,到时候拿个靠后的名次,没人会仔细较真。”时绽说。
许念星依旧是那副清傲的模样,“可是学校已经有很多人认识我了,传出去的话,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难以解释。”
她听到身前的人嗤笑了声,反问:“我和你,什么关系?”
在时绽面前,许念星刻意抛出去的钩子总会被原封不动地丢回来。接与不接,成了大问题。她在心底衡量片刻,温声咬字:“朋友。”
“既然是朋友,你怕什么?”时绽的话让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许念星看着他的眼睛,素净的眉眼里含着不自知的倔强与冷情。
她自以为藏的很好,殊不知时绽看了个透彻。
许念星定神,百无禁忌地说:“男生似乎都是这样,刚才我过来的时候,也有人想跟我先做朋友。”
她在赌时绽有没有看到,当然,没看到也没关系。
反正这种事时常发生。
时绽比她想象中镇定,冷眼瞧她,“庄斯程?”
许念星勾唇,“原来他叫庄斯程。”
她的话成功将时绽一口气堵得上不去下不来。他默了几秒,眉峰高扬,“拿我当社交百科呢?”
成功点燃时绽的情绪,许念星一个劲地笑。
灵动的狐狸眼缀着碎星,透着狡黠。
时绽拿她没办法,谁叫她将度拿捏得恰到好处,惹怒你,再若无其事地安抚。跟在心间最柔软的位置挠痒痒似的,同舒服差远了,但也说不上难受。
她笑完了,才显露出难得的乖顺,同他解释:“刚才有个大一届的学长向我表白,我委婉地拒绝了他,但他似乎没有放弃的意思。庄斯程正好路过,顺带帮我解了围。”
许念星隐去了部分细节。譬如,告白被拒的男生试图拦住她。
她没想到在学校还能遇到这种事。
以至于像一场早有预谋的戏码。
时绽冷嘲:“别有用心,真老套。”
许念星耸耸肩,当着他的面吐槽:“你是不是有点双标啊。”
时绽:“?”
“你帮我就是出于正义,别人就是另有所图。”许念星眨了下眼,丝毫不觉这句话的指摘性有多强。
时绽:“我和他不一样。”
许念星紧接着追问,“有什么不一样?”
她转来附中这么久,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清凌的狐狸眼,弯眸时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媚,将人勾得心痒。气息在空气中静静流转,弥漫着微妙的氛围。
时绽对上她澄澈而狡黠的目光,喉咙不知为何哑了瞬。
他不耐地别开眼,冷脸道:“你不了解庄斯程。”
许念星的确不太了解,只听赵雪雁说他有高干背景,组长根正苗红,父亲是教授,母亲在军区工作,典型的军政家庭。
属于平日里极其低调不显眼的权贵。
附中历史悠久,学生家长人脉圈子复杂,是以才有人挤破头都想将孩子送进来读书。许念星进来当然也不是单纯为了上学,因此分外关注各种关系。
许念星以退为进,半开玩笑道:“你要说人坏话?”
时绽嗤了声,“犯不着。”
语气傲慢又嚣张。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运动会现场。
许念星跟随其他参赛队员听学生会讲解长跑赛前注意事项时,广播里鼓励她的投稿内容越来越多。下半场的稿子换成了一个声音慷慨激昂的女生来念,她语速极快,没一会就念了四五条。
在广播里听到那些拼凑在一起的鼓舞词句,许念星毫无心理波动。
学生会见她热身的动作标准,让她往前一点,给大家做个示范。许念星自然不会拒绝这种小忙,往前半步,同另一位教拉伸的同学反着站,方便大家跟着练习动作。
得益于交换位次,许念星的余光恰好能将主持台上的情景一览无余。
看台上的学生群蓦然响起一阵骚动,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