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噩梦生
段洲庭没说话, 他一手撑在车身上,另一手夹着烟往唇边送了送。白色烟雾在冷风里缓缓散开,像是一团冷掉的云。十月的傍晚,风中夹杂着冷意,道路两旁的金桂散发出幽香,与这团慢慢散掉的烟一起涌入鹤枝的鼻腔。
直到那根烟抽完,段洲庭才踩灭烟蒂缓缓出声,语气并不惊讶。“哦?“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飞速按了个号码,那边似乎很快接通。段洲庭幽深的眼神盯着鹤枝,吐字清晰又带着玩味。“给林听雨安排的手术可以取消了,将她转出vip病房,慢慢……等死。”“不要!"鹤枝快步上去一把拿下段洲庭的手机,“不要取消!”等手机拿在手里鹤枝才后知后觉发现段洲庭根本没有拨通。是骗她的。
一时怒气上涌,捏着手机她朝对面的人瞪过去,“你什么意思?”段洲庭轻笑一声绕到后车打开门,高瘦的身影笔挺地立在车门处,他淡淡:"如果再让我听到这种话,我不介意真的播出这通电话。”“林听雨的命……都握在你手里。”
“好了,上车吧。”
冷风打着旋儿往人衣服里钻。
明明十月头的时候还有股余热未消,不过十天的时间,气温骤降,金秋已至。
段洲庭说的对,林听雨的命,还握在他手里。鹤枝根本没有和他谈条件的资格。
重重地看了一眼车边掌着门的男人,鹤枝沉默着弯腰上车。段洲唇边勾起一抹满足的笑,然后关门走到另一侧上车。沙发皮座凹陷, 他朝前面道:“开车,回望城园。”当晚在段洲庭的要求下,鹤枝开始搬进他的主卧。大概是这几天太过紧绷,乍然接受了她已经被段洲庭控制的事实,反而叫她沾床就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觉睡的并不安稳。
鹤枝梦见了一个从未见过的人。
是个看不清具体面貌的姑娘,她的身边站着陈宝年。火车轨道将两人分开,那姑娘哭的厉害,双眼红肿,说自己不想被卖去金三角。
陈宝年就更夸张了,再也没了平常不可一世的样子,而是跪在鹤枝的面前,痛哭流涕地祈求她
祈求她救救那个姑娘。
梦里居然还叫她想起沈听之前在她面前提过一嘴的名字。余汀兰,很好听的名字,想必也是个极漂亮的姑娘。鹤枝很想叫她的名字,却像被人割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一时手足无措,鹤枝只能一再地要求陈宝年先起来。陈宝年哪里肯,两人在对面推操起来。
忽然,火车一阵轰鸣疾驰过来。
鹤枝眼前出现一片血泊。
那姑娘的惨叫声震天响,这边的两人双双将目光放过去。火车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轨,直直地朝对面偏轨过去。原本还在挣扎的姑娘早已成了一滩血雾,没了生气。鹤枝对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失去了思考能力,张开嘴巴久久没法合上。想叫余汀兰的名字,依旧感知不到喉咙的存在。脑袋一片空白,视线闻声而动。
火车头调转回来,鹤枝看清了火车上操作车头的乘务员的脸。他视线盯着这头拼命想出声的鹤枝,白皙流畅的侧脸上满是血渍。是段洲庭一一
“余汀兰!”
鹤枝从噩梦中惊醒,终于叫出来那名字。
床头灯在下一秒被人打开。
啪嗒一一
“枝枝?"梦境里那张布满红色的,阴森可怖的脸忽然清晰地,干净地出现在眼前。
鹤枝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你别过来!”段洲庭穿着灰色家居服,伸手挡在鹤枝的眼前,替她遮住夜色里骤亮的光。又在看见她的反应后不可控地皱了皱眉。
“枝枝?做噩梦了吗?”
这句话之后,鹤枝才冷静下来。
原来是梦,刚刚是梦。
松懈了神经,她从床上坐起来一些,段洲庭立刻将边上的软枕塞到她腰下。她最近生理期,情绪敏感的很,腰也痛的厉害。“都是梦,假的,枝枝别怕,我去给你倒水。”说完段洲庭自然地将台灯调暗一些,这才移开手翻身下床。穿着家居服下楼,靠在岛台边冲泡红糖姜茶,段洲庭忽然想到沈听日前跟他闲聊说的话。
他说鹤枝比圈子里那些人找的姑娘都好,又懂事又不娇气。白色瓷杯里红糖姜茶的热汽蒸腾,段洲庭试了三次水温,才满意地端着杯子上楼。
不娇气吗?
段洲庭勾唇无奈笑了笑,月光透过楼梯的落地玻璃将他的五官映的冷冷的。他想,鹤枝大概是他见过最娇气,最难伺候的姑娘。喝水不爱喝烫水,有一点温度都皱着眉不喝。晚上睡觉一丝光亮都不能有,但是起床上厕所喝水都要有灯,不然不是撞到床尾就是撞到门边。
开灯也不能叫光亮直射,否则一定会闷闷的不说话,反正总能叫你看出她不高兴。
至于那些痛经,起床气的毛病,更是数不胜数。不过沈听这么说,段洲庭也只笑笑应了句,也许吧。端着姜茶上楼时,鹤枝正维持刚刚段洲庭下楼时候的姿势,靠在床边发呆。她似乎依旧陷在梦魇里,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段洲庭蓦然心间软了一块,又夹着股刺疼,电流似的流窜。不自觉就放轻了声音,他走过去。
“枝枝?喝了姜茶再睡?是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