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像被植入了一个频振器,嗡鸣声不断,形成封闭狭小的空间,把感知困住。
林溪能听见有一道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耐心地和自己说话。
可那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遥远,恍惚,听不真切。
唯一真实是鼻尖的雪松味,还有交颈处蓬勃跳动的脉搏。
随着经络跳动的节奏,雪松味越发浓郁,它们随着呼吸缓缓渗透进混沌的大脑,寻到那飘忽在虚空的意识,缓慢将它拉回现实。
过程漫长艰难,时间想被开了慢倍速。
良久她缓缓地一点点感觉到傅清黎皮肤上的温度、说话时胸膛的震动以及喷洒在耳边灼热的气息。
如被蜡封的耳朵终于破了口,渐渐能听清些他在说的话。
随着体温回升,她僵硬的身子开始软化,麻木的大脑缓慢重新思考,艰难地消化着他一遍遍重复的话。
他和苏怡安并不是要结婚的关系?
可当年自尊被踩在脚下狠狠摩擦的场景,还记忆犹新。
分手前的月余,傅文勋突然出现在傅清黎公寓楼下,拦住林溪,说想以傅清黎父亲的名义约她去附近的茶室一叙。
服务员推开雅间的门,一位陌生的女孩落落大方起身,请傅文勋落座:“傅叔,辛苦了。”
随后,目光带着倨傲与不善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就是林溪?”
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他们没有请她落座的意思。
傅文勋状似不知,闲适地呷了一口茶,介绍道:“这是傅清黎的未婚妻,苏怡安。”
这时林溪才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
她从不知道傅清黎还有个未婚妻。
傅文勋并不在意她的反应,坦荡地承认:“这段时间,网上污蔑你抄袭的帖子,校方迟迟不替你澄清,以及取消你的国家奖学金等,都是我做的。当然我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傅清黎,只要他和你分手,乖乖和怡安订婚,回到傅家接手家业,这一切都会结束。不过他对我误解太深,并不打算妥协。”
“林小姐,在我看来,清黎显然并不在意你的学业和未来被我毁掉,那么你是不是该为自己考虑?只要你和他提分手不再纠缠他,我会让一起回到正轨。不然,这些就只能算是警告!”
那时的林溪不过是个大二的学生,从未经历过这种明枪暗箭的心理战术。
她想反驳,告诉他们傅清黎为了自己的事,一直在努力收集证据、协调关系,甚至惊动了他北城的外公外婆帮忙寻求人脉。
但话未出口,她就想起几天前,傅清黎很难得地一身酒味回家,进门就抱着她不放,低声喃喃:“小溪,对不起,都是我才让你经历这些。”
当时以为是压力太大下的醉话,却在此刻对上傅文勋的话。
他早就知道那是他父亲的手笔,却一直都没告诉自己。
混乱中,苏怡安表情温和,态度亲昵地在旁开解:“小溪,我听清黎提过你,他对林叔在南青时对沈姨的帮助心存感恩,他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
“你可能没听他提起过我,我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相爱慕是水到渠成的事,我们是初中毕业在一起的,约好高考完一起出国留学。可高三沈姨病重,他需要留在国内照顾沈姨,我只能一个人出国。可没想到沈姨病逝,他把一切错归咎到傅叔身上。他知道傅叔看中门第,为了报复傅叔,他这才和我分手,选择了普通出身的你。但其实,和你在一起的这几年他很痛苦。”
“傅叔所作的事,其实是为了我,他是不忍心我和清黎各自痛苦,想逼清黎下决心和你做个了断。可清黎太犟了,因为沈姨坚持不肯回家,甚至闹着要和傅家割席。我不忍心你做其中的牺牲品。小溪,我求求你离开他成全我们好不好?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他,没了傅家他将一无所有,他会后悔的!”
“我知道你是真心喜欢清黎,你若是放不下,等我们结婚,等他接手傅氏,你再回来跟着他,我爱他,愿意为了他接受你做他的情人。这不过是豪门世家的常态,清黎身边不会只有一个女人。”
苏怡安妆容精致,衣着华丽,明艳的脸上全是自信和骄傲,带着被人偏爱的有恃无恐。
林溪生出难堪的负罪感,她像极了趁虚而入的小人,拆散了一对真心的爱人。
她先前疑惑过,傅清黎对自己似乎没有男女间的欲望,两人最亲密的举动也不过是唇瓣表面的碰触,从无深入的纠缠。
原本以为是他清冷性格所致。
细想,倒是应了苏怡安那句“他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
以至于后来,她越来越相信,苏怡安是他的初恋,心底那轮“白月光”。
可现在,他却说他和苏怡安没有关系,一直只有自己。
那苏怡安说的那些情投意合、即将结婚,都是在说谎吗?
身体不受控的麻木感慢慢褪去,林溪感觉全身像泄了气般酸软,脑海中都是记忆深处零散的画面,但她疲惫地没有精力去分析判断,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感觉到她身体的软化,傅清黎揽着她细腰的手臂加了点力,让她上半身的重量全部靠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