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石这一路很是顺畅,入了院子后,先是对着起哄的众人各方拱了拱手,然后推开了林麦花的屋子。村里人都不富裕,儿子娶妻,会把房子修整一番。但即将出阁的姑娘家,真的是有个屋就行,林麦花的屋子算是好的,除了床,到处都摆满了嫁妆。赵东石明亮的黑眸中,满满都是喜色:“麦花,我来接你了。”旁边要背妹妹出阁的兄弟三人见状,也没再上前。村里没有那女儿家出嫁非得是兄弟来背的规矩……万一兄弟还小怎么办?与其让本家的堂兄弟背,还不如新郎官自己来抱呢。后来就成了感情好的未婚夫妻,都是由新郎官自己抱上花轿。一双新人出门,院子里开始唱名。凡是亲近的长辈都得上前接受新人行礼,受了礼,要给个红封。
上一回牛兰花成亲,林振德一个人去,林老婆子还生气何氏不去接礼。何氏特意嘱咐了唱名的主事,别喊牛家人。她闺女不差那几个铜板。林麦花只看得见脚下方寸之地,听着周围的热闹声,循着主事的唱名屈膝行礼,她蹲早了和蹲晚了都不好,便一直盯着赵东石的腰。看见他弯腰,便跟着蹲,倒也没闹出乌龙。
行完礼,听见何花娘子喊上花轿,林麦花刚想迈步就感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赵东石拦腰抱起,她吓一跳,忙伸手抱住他的脖颈。周围一阵善意的哄笑声,还有叫好声。
隔着盖头,林麦花也能闻到赵东石身上那种雪松一般的冷香。“麦花,别怕。”
赵东石低沉的声音响起。
林麦花脖子不太舒服,将头往他的胸口靠了靠。然后,她就听到他胸腔鼓动,笑出了声来。花轿宽敞,赵东石弯腰将她放进花轿里,亲自放下帘子,眼神中的喜色更甚,又像是尘埃落定后的欢喜,他一撂衣摆,转身走了几步,跪在了将女儿送到门口的林振德夫妻面前,深深磕了个头。
林振德泪眼汪汪,他人到中年了,不停的告诫自己当着人前流泪没出息,会被人笑话,可还是憋不住。
何氏弯腰去扶,林振德也扶:“麦花长这么大,我没动过她一个指头,她真的很乘……“说到这里,哽咽到失声,又深吸一口气道:“你要是觉得她不好,以骂她几句,千万不要打她,实在忍不住想动手,咱俩家离得这么近,你让她回家,传个话让我去接也行。”
赵东石立即保证:“小婿一定好好对麦花。”这话无论是林振德夫妻俩,还是周边看热闹的亲戚和邻居,谁都没当真。成亲时新郎官都是好话一箩筐,爱动手的,有些还没满一个月就开始打生打死。
大
花轿起,没走来时路,在村里转了一圈,从另一条路回到了村头的赵家。赵家当初造房子时,就给兄弟俩人一人修了个小院,赵东石的院子往常就他一个人住,只是每天吃饭时去隔壁,如今这院子的正房修整出来,里面柜子床铺箱子梳妆台样样齐全,只看样式,还不是村里人常买的那种,挺考究的。一双新人先被迎进了堂屋。
本来新人成婚该在老宅行大礼,也就是长辈住的院子里行礼,但赵家房子是新建的,而且清晰地分出了兄弟俩各自的住处。于是,行大礼就在赵东石的堂屋。
赵大山早已等着了,旁边是赵东石亲娘的牌位。三拜过后,林麦花再次被抱起,去了左边贴着喜字的正房。盖头一掀,屋中到处都是喜字,红艳艳的。这没有被隔开的正房宽敞多了,比林麦花在娘家时没隔开的厢房还要大。赵东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欢喜从他的眼神里溢出来,他握紧林麦花的手,满足的喟叹:“麦花,我终于娶到你了。”林麦花抬眼看他:“很欢喜?”
赵东石坦然承认,又问:“饿不饿?我去厨房帮你盛饭。”村里的新嫁娘行完礼就可以出去见客,但多数都不太好意思跟客人一起吃席。
林麦花不饿。
大事在前,总怕自己出错闹了乌龙,紧张得吃不下。赵东石还是去了外面,很快就回来了,捧着一个大花碗,装满了菜,又拿了俩馍馍。
赵家的馍馍和何家一样,都是一半粗粮,一半细粮蒸出来的。“你吃着,我去给你盛汤。”
林麦花无奈:“我哪吃得了这么多?”
“别管,吃就是了。“赵东石解释,“马大娘盛的饭,怕你饿着。”林麦花以为自己不饿,吃了两口后,胃口大开,只觉饭菜格外美味。赵家这边请的厨子是马大娘的儿子,他原先在镇上干过大厨,现在也经常出去干活,十天半月不回来是常事。林振德原本也想找他帮忙,来几回都没撞上人,只好放弃。没想到被赵家请了来。
赵东石盛了汤来时,也抓了俩馍馍。
林麦花忙道:“我吃不完这么多,你怎么还拿呢?”赵东石扬眉:“剩下的我吃。”
林麦花”
他没有端菜,那岂不是让他吃剩饭?
别家要么一起吃,要么都是女人吃剩菜,他好像真的挺不错。“一起吃吧。”
赵东石嘴角上扬,笑容漾开。
外面人声鼎沸,欢声笑语,屋中一双身着大红吉服的新人相对而坐,分食一碗菜,时不时抬眼对视,眼神羞涩,但凡对上,又像是被烫着了似的赶紧挪开大
赵东石没在新房里多留,旁人会笑话,他一刻钟后就收拾了碗筷出门,跑去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