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的木屋比想象中破得多,墙缝里塞着的报纸都泛黄了,风一吹哗啦啦响。
“前阵子丢了两头黄牛,现场就剩些带血的皮毛。”老场长的声音象被砂纸磨过,烟袋锅里的火星忽明忽暗,映着他满脸的皱纹,“看牙印象是熊瞎子干的,可搜遍了方圆十里,连熊粪都没找着。”
王小二往火堆里扔了块松脂,噼啪作响的火苗舔着他的靴底:“王老三还没消息?”
“没呢。”老场长叹了口气,“那孩子昨儿去黑瞎子沟巡山,说是发现了新的兽道,到现在没回来。”他往王小二身边凑了凑,压低声音,“我估摸着,不是熊瞎子的事。”?
这时,个穿绿色护林员制服的年轻人掀帘进来,是赵晓燕的哥哥赵卫东。他肩膀上落着层雪,手里攥着把带血的砍刀:“叔,黑瞎子沟那边没找着人,倒发现了这个。”他摊开手心,是枚银质的烟嘴,上面刻着个“刘”字,“这是刘股长的东西,他上礼拜说去县里开会,根本没来过林场。”
王小二心里咯噔一下,这刘股长果然有问题。?
赵卫东把砍刀往墙角一扔,蹲在火堆旁烤手:“我看王老三怕是凶多吉少。这阵子总有人夜里往仓库那边钻,我昨晚还听见冰窖那边有动静,象是在搬东西。”?
正说着,屋外突然传来狗叫声。王小二往窗纸上的破洞凑了凑,看见两个穿黑棉袄的人影正往仓库挪,手里的撬棍在雪地里拖出长长的印子。?
“我去看看。”王小二抓起猎枪,枪管在火墙的映照下泛着冷光。?
赵卫东一把拉住他:“别冲动,仓库那边有他们的人。”话没说完,狗叫声突然停了,象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
后半夜,王小二被冻醒了。木屋的门缝里渗进道微光,他摸出枕边的猎枪,悄声溜到门口。只见赵卫东正往仓库方向走,手里的手电筒光在雪地里晃出道细缝。
“这批货藏好了?别让护林员发现。”陌生男人的声音象砂纸磨铁,“下周雪化之前必须运出去,不然就麻烦了。”?
刘股长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放心吧李老板,冰窖最里面有暗格,就是熊瞎子来了也找不着。那护林员处理干净了?”?
“扔黑瞎子沟了,明儿就让熊瞎子替咱们背锅。”陌生男人冷笑一声,“张寡妇那边也打点好了,她男人出来就能接货,咱们两头赚。”?
王小二的手猛地攥紧猎枪,指节都泛了白。原来王老三是被他们害了!张寡妇的男人也掺和在里面!?
他正想后退报信,后颈突然被人按住。王小二猛地转身,猎枪的枪口差点顶到赵卫东的胸口。?
“是我。”赵卫东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在黑暗里亮得惊人,“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跟我来。”他拽着王小二往林子深处走,在棵老松树下蹲下来,用砍刀刨开积雪,露出块松动的青石板。
石板下藏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里面是本牛皮帐本,每一页都记着密密麻麻的数字:“12月 3日,松木三车,换猎枪二十支”“12月 10日,药材五十斤,换现金三百块”最近的一笔赫然写着“12月 20日,处理护林员一名,开销五十块”。?
“这是我偷偷记的帐。”赵卫东的声音发颤,眼泪砸在帐本上晕开墨迹,“我早就觉得刘股长不对劲,他每个月都往山外运木材,说是公社批的,可我去查根本没有批文。我妹妹总说你是好人,求你求你帮帮林场,不能让王老三白死。”?
王小二握紧帐本,指腹都被纸页的毛边硌疼了。原来张寡妇只是个幌子,真正在背后搞鬼的是刘股长,他不仅倒卖木材和军火,还敢杀人灭口!?
“我帮你。”王小二拍着赵卫东的肩膀,掌心的温度烫得对方一哆嗦,“但得等天亮,现在人手不够。”他把帐本塞进空间,突然想起赵晓燕,这姑娘知道她哥在查刘股长吗?
回到木屋时,窗台上多了个蓝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四个白面馒头,还热乎着,底下压着张纸条,是赵晓燕的字迹:“我哥说林场不太平,你小心点。馒头是我娘凌晨起来蒸的,趁热吃。”字迹的边角有些发皱,象是被眼泪泡过。?
王小二咬着馒头,心里像揣了个滚烫的烙铁。这姑娘怕是早就知道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只默默做了馒头等着。?
天刚蒙蒙亮,仓库那边突然传来动静。刘股长带着两个汉子过来了,每人手里都拎着把砍刀,刀上的冰碴子还没化。?
“小王同志,听说你熟悉山路?”刘股长的笑比哭还难看,眼角的皱纹里还卡着点黑泥,“黑瞎子沟那边发现了王老三的踪迹,你跟我们去趟?”?
他身后的两个汉子眼神躲闪,右手始终揣在棉袄里,指缝间露出点寒光——是匕首。?
王小二往猎枪里压了颗子弹,枪栓拉动的脆响在雪地里格外清淅:“好啊,正好我也想找找他。”他故意把枪管在阳光下转了圈,看着刘股长的瞳孔猛地收缩。?
往黑瞎子沟走的路越来越窄,积雪没到大腿根,风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