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天荒戟这一击终究是仓促而发,且无陆渊全力驾驭。虽重创了指骨,却未能将其彻底击碎!噗嗤!
指骨前端那点燃烧的残魂,竞硬生生舍弃了部分魂力与指骨,如同壁虎断尾,裹挟着最核心的一点本源魂光,借着戟芒冲击的力道,以更快的速度,一头扎进了那道被它撕裂的空间裂缝之中!
裂缝瞬间合拢,只留下一丝怨毒到极致的魂音余波在天地间回荡。
“呃…!”陆渊在指骨破空的瞬间,强行凝聚起最后一丝即将溃散的神念与残存的力量。看到天荒戟未能彻底拦下残魂遁走,他眼中厉芒一闪!
就在那点残魂即将没入空间裂缝的最后一瞬!!
陆渊沾满仙血的右手,艰难地、却无比精准地抬起,对着那遁逃的魂光遥遥一指!
指尖,一缕微弱到近乎熄灭、却蕴含着最纯粹混沌本源的仙焰,无声无息地离指飞出!
这缕仙焰速度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飘摇,但它仿佛无视了空间的阻隔,在空间裂缝闭合的前一刹那,如同附骨之蛆,精准无比地烙印在了那点即将消失的残魂核心深处!
“呃啊啊!!!”裂缝中传来安澜残魂一声混杂着剧痛与惊骇的短促尖嚎,随即彻底消失,空间恢复如常。
做完这一切,陆渊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那强行提起的一口气骤然泄去。他身体猛地一颤,口中涌出大股淡金色的血液,眼前彻底被黑暗吞噬。紧握戟杆的手无力松开,整个人如同折断的枯木,向后软倒,坠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陆叔!!!”石吴终于扑到近前,一把抱住了陆渊软倒的身躯。
入手一片冰冷,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悲愤、后怕、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对陆渊无上的敬重,种种情绪如同狂潮般冲击着他的心神。帝关。
这座横亘在九天十地与异域之间、由仙金混合着历代英灵骸骨铸就的雄城,此刻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高达万丈的斑驳城墙上,密密麻麻站满了修士。
从气息衰微、须发皆白的遁一老者,到甲胄染血、紧握残兵的年轻战士,所有人的目光都穿透了护关大阵那明灭不定的光幕,死死钉在遥远地平线上,那片被混沌与血光笼罩的战场。
空气凝固得如同万载玄冰。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和绝望的寒意。
城楼最高处,金太君拄着她那根象征权柄的虬龙骨杖,枯槁的手指死死扣着杖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她浑浊的老眼圆睁着,布满皱纹的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只剩下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当看到天荒戟那斑驳的戟尖,以玉石俱焚的姿态,精准无比地刺入安澜王骨甲片间那道微不可查的缝隙时…
咔嚓!
她手中的虬龙骨杖,竟脱手坠落!沉重的骨杖砸在古老的城砖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溅起数丈高的尘土“不…不可能…”金太君嘴唇哆嗦着,发出梦呓般的声音,身体晃了晃,几乎瘫软下去,被身后同样面无人色的金家子弟慌忙扶住。
在她身侧不远处,孟天正魁梧的身躯如同标枪般钉在城垛前。
他上身甲胄破碎,露出布满新旧伤痕的古铜色胸膛,一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斜贯左肩至肋下,兀自渗着暗红的血。
他染血的拳头,正死死砸在冰冷的城砖缝隙里!
指骨因巨大的力量而深深嵌入坚硬的仙金城砖,皮肉翻卷,森白的骨茬刺破皮肤暴露在空气中,鲜血顺着城墙蜿蜒流下,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目光,如同燃烧的烙铁,死死锁定在战场上那个浴血搏杀、几乎破碎的身影上一一陆渊!“撑住…陆长老…撑住啊!”孟天正的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压出来,嘶哑、低沉,带着一种近乎祈求的疯狂。
他看到了陆渊被赤锋矛洞穿的左肩,看到了那深可见骨的血槽,看到了他每一次咳出的淡金血液!那是在燃烧本源!!
在透支一切!这位曾血战边关、见惯生死的无敌者,此刻眼中竞布满了血丝,那是极致的紧张与揪心!他砸进城墙的拳头,指骨在砖缝中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鲜血淋漓。
城墙上,无数修士紧咬着牙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渗出血丝。
年轻的女修捂住嘴,泪水无声地滚落。
老修士闭上了眼,嘴唇急速翕动,似在祈求上苍。绝望的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着每一个人的心。轰!!!
直到那一声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恐怖轰鸣,从遥远的罪州战场传来!
安澜那巍峨如山岳的不朽王躯,在亿万道目光的注视下,轰然崩塌!
暗金王血如同喷发的火山熔岩,染红了破碎的焦土!
那杆斑驳的青铜战戟,深深钉在王躯之上,斜指苍天!
死寂。
绝对的死寂持续了不到一息。
嗡一!
仿佛一颗火星坠入了滚油!
“胜…胜了?”一个站在最前排、满脸血污的年轻战士,难以置信地喃喃道,声音干涩颤抖。“安澜·倒了!安澜倒了!!!”他身边一个断臂的老兵猛地反应过来,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嘶哑的喉咙发出破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