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外的人神情一顿,“何意?”
裴青鸾有些难堪,路上过来的时候,她只想着借萧聿明的势报仇了,现下回过神了,她只觉自己此举辱了裴家的门楣。
哪有世家大族的女子上赶着给男人做妾的?
可她现下没有选择的余地。
裴青鸾垂下头,咬唇挤出一句,“……殿下不是说想要我吗?”
萧聿明明白过来,沉了脸色,“我何时说过要纳你为妾了?”
裴青鸾更加难堪,祈求的话语转到嘴边又咽下。
她怎么能这般不要脸。
“裴青鸾,我从来没想过要这般作践你!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裴青鸾抬头,没错过萧聿明眼中的恼火,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一份明黄色的东西递进来。
“我会大开中门,八抬大轿将你迎娶入门,堂堂正正做我萧聿明的妻子,这是皇祖母的赐婚懿旨,过几日你也会得一份。”
裴青鸾错愕。
原来他求见太后是为了求赐婚的懿旨……
车内光线太暗,她展开不是很能看清上面的字,只能瞧见末尾清晰的九尾凤印。
大晋朝太后凤印为九尾,皇后凤印为六尾。
竟是真的。
眼前一晃,萧聿明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她看过去,瞧见他面上明晃晃的笑意,“高兴坏了?”
裴青鸾摇头,她突觉这份懿旨沉甸甸的,她承担不起萧聿明这份情谊。
她不知道萧聿明为何这般真挚,也许是有别的目的,但此刻这份懿旨,于她而言,是救命稻草。
“……大殿下,我是和离之身,来日,恐怕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恐会连累殿下的名声,你得想清楚。”
“清楚。”萧聿明盯着她,许是因为光太暗,眸子里闪烁着些许温柔。
裴青鸾没再避开,得以看到那双眼底的真诚。
“我清楚你家破人亡,清楚你只剩一个郡主的身份撑着表面的硬壳子,清楚你想要利用我报仇的心。”
他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还要接受她?
她不信两人短短几日的相处里,他就对她情根深种了。
“很巧。”看出她面上的疑惑,萧聿明了然一笑,“我也要报仇,要夺回太子位,你当我为何二十二了也没娶妻?”
不是说是在南疆打仗被毒了身子从此不能再有子嗣吗?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过于伤人,裴青鸾只摇头。
“我母后出身淮阴王氏,王家簪缨大族,在朝堂出过多少名臣将相,我父皇,当初是借了王家的势才登上那个宝座的。”
裴青鸾脸色微变,这是她能听的吗?
“王氏外戚势大,几欲架空父皇,深受父皇忌惮,他不光忌惮王家,还忌惮我母后,忌惮我,我娶高门大族的女子于他而言是威胁,可若是我娶的女子身份太低,又不能彰显他对嫡子的在意。”
所以,她现下的身份和处境对萧聿明来说,是最适合的妻子人选。
萧聿明的处境,看起来不比她好多少。
见她半天不言,萧聿明谑笑,“怎么,在衡量嫁给我值不值得吗,可惜,后悔晚了,我们这辈子都被绑在一条船上了。”
“不悔。”裴青鸾答。
“殿下那么为我出头,我不是没心肝的人。”
萧聿明一愣,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来,“不悔好,不悔好……”
他笑着从脖颈处拉出一根红线,尽头坠着一小块玉佩,瞧着像是紫翡,水头极好,在昏暗的烛光下竟也润得如水般。
这块玉佩被递到她面前,“这是我母后在世的时候,给我打的麒麟佩,按理,男女定亲,双方父母是要给定礼的,但我母后不在了,只能由我给你,倒是亏待你了。”
裴青鸾如坐针毡,一时不知该不该接,她和萧聿明说来是搭伙过日子,他其实不必做得这样周全。
当初,她嫁给李术的时候,因为日子太过仓促,三书六礼走得粗糙,定礼没有,聘礼也少得可怜,还不如一个商贾娶妻的聘礼多。
“不想嫁我?”萧聿明揶揄一声。
裴青鸾咬牙,接过那个玉佩,摸着带着萧聿明体温的麒麟玉佩,她泛冷的心此刻暖了些许。
他如此真诚待她,是个极好的合作伙伴。
一只大手在此时伸到她眼前,“我的定礼呢?”
裴青鸾回神,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车上,堵在了漏风的车门处,此刻正一脸理所当然地索要。
“我都给你了,你不给我?”萧聿明又道。
裴青鸾险些抓狂。
这话有歧义,萧聿明绝对是故意的!
她恼火地从脖子上掏出一把小巧的金锁,解下来递给萧聿明,“这个,是我满月的时候,我母亲给我打的长命金锁,你……”
掌心痒了一瞬,萧聿明微凉的指尖从她掌心拂过,拿走了金锁,裴青鸾捏住手,暗自搓着那痒到心间的痒意。
“好看吗?”萧聿明问了声。
裴青鸾抬头,耳根瞬间爆红,“你!”
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戴上金锁,还塞进了衣领里……想到上面还残留这她的体温,裴青鸾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