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术面色难看,反应过来,“裴青鸾,你算计我!”
裴青鸾望着他的眼眸在昏暗的夜光下显得极为幽深,“我算计你什么了?”
她确实没想拿这个诬赖李术,只是让那扒手试探一二,试试这幅画对李术来说到底有多重要,没想到李术急成这样,连夜就要烧她的屋子,身上还带着这个荷包,想必那扒手已经凶多吉少了。
李术急成这样。
那幅图一定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让那…”李术的话戛然而止,脊背冒出冷汗,他差点就把自己的把柄交代出去了。
再看裴青鸾,那双忽明忽暗的眼睛,像恶鬼。
裴青鸾微微勾唇,垂眸啜泣出声,“指挥使大人,你也听见了,李术半夜翻墙偷侯府的银子不说,还纵火伤人,如今又倒打一耙,我心中实在是害怕……”
杨茂才眉一横,也瞧不上李术的做派,“郡主放心,兵马司会给郡主一个交代。”
而后大手一挥,“带走。”
“你敢!”李术大喝,按大晋律法,偷盗纵火,是要黥刑流放的,不过他是官身,身上又有军功,黥刑流放自是不必,但总要被下狱关几日的,到时候谁都知道他堂堂一个将军跑到靖阳侯府偷银子。他的脸面何在?
杨茂才在裴家军跟靖阳侯打了多年的仗,什么阵仗没见过?
才不惯他,亲自上阵,将李术手一扭,“老实点。”
李术一身狼狈,颜面尽失。
“裴青鸾,我是你夫君,虽然我们已经和离,但夫为妻纲,你敢这般对我,传出去也不怕名声发烂发臭,连街边的臭乞丐都不会要你!”
“你这样诬赖好人,你爹娘在地底下不会好过的!”
“我去撕烂他的嘴!”武月气得要追上去,被裴青鸾一把拦住,“垂死挣扎而已,何必给自己惹一身骚。”
今日过后,无论李术会不会得到惩罚,他的名声完了,李家的名声也完了,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跟他们家来往。
道德上有瑕疵,李术日后再也不能高升了,毕竟,若是一个将军做过小偷,说出去,丢的是大晋朝的脸。
“去库房,将那幅《春居图》找出来。”她要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
而李术,挣扎了一路,骂了一路。
“杨茂才,我是朝廷从四品宣威将军,就是犯了事,也是大理寺来管,还轮不到你们兵马司的人管!”五城兵马司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巡巡夜,管管偷鸡摸狗,给人掏泥掏粪的破落部门,有什么资格管他?
杨茂才充耳不闻,待到了北城兵马司,一脚把李术瑞了进去。
“杨茂才,你只是一个六品武官,竟敢这般折辱于我,你僭越上官,是要吃板子的。”
李术吡牙咧嘴,骂骂咧咧,状如疯癫,形如泼妇。
“是吗?那本皇子呢?”一双绣着二龙戏珠的皂靴出现在他眼前。
李术抬头,一张似笑非笑,眉眼锋利的脸出现在眼前。
那日手掌被砍断的阴影犹在,李术咽了口唾沫,“大殿下,您怎么在这里?”
萧聿明慢悠悠地端起一盏茶,“李将军,这就要问你了,我好好地在府里睡觉,你非要犯事,我这个兵马司总指挥使只能过来了。”
李术一凛,他怎么忘了大皇子管着京城兵马司?
想到大皇子对裴青鸾那女人的在意,李术赶紧为自己找补,“殿下,臣真的没有偷靖阳郡主的钱。”“殿下,他信口雌黄,那银子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他还纵火伤人。”杨茂才听不下去了。这人太不要脸了。
饶是杨茂才早就差人回来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萧聿明还是忍不住问,“靖阳郡主无事吧?”“侯府发现及时,没有伤员。”杨茂才道。
没有伤员。
萧聿明摩挲着茶盏,半晌轻笑。
阿鸾还是那么有急智。
“大殿下,臣不是故意放火的,就是失手,不小心把火星子掉下去了,火才烧起来的……”萧聿明抬手打断李术的话,笑了,“你是说,你半夜在靖阳侯府后院外点火,然后不小心把火星子飘进了离院外起码还有一个后罩房的寝房是吗?”
“正是如此,殿下您也知道火星子飘得远”
李术话未落,萧聿明一脚瑞在李术肩头。
李术滚出去好远。
又咬牙爬了起来,目光扫过屋里众人,他要好好记住今日的屈辱,好好记住这些给他屈辱的人,来日,他一定要给这些人看看,得罪他的下场。
“大殿下,臣是朝廷命官,不是那等可随意让您凌辱的草民,这一脚,臣可以参奏您的。”萧聿明轻笑,“李将军,本皇子刚刚脚滑了,这也要计较?”
“士可杀不可辱!”李术气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一把匕首扔到他面前。
李术错愕看着萧聿明,萧聿明抬抬下巴,“想不到李将军一个武将,居然也有文人的风骨,这同你贬妻为妾,谋夺发妻嫁妆又偷盗前妻财务,偷盗不成还纵火行凶的传闻实在大相径庭,这般有骨气,本皇子还真想瞧瞧。”
周围兵马司的人都被这话惹得笑了起来。
就李术,还有风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