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见贾母此时兴致正浓,便笑道:“老太太刚刚在说什么,孙儿还没走近院子,就听见老太太开怀大笑。”
“哈哈哈”贾母朗朗一笑,还没跟贾琏解释。
一旁的宝玉却从贾母怀里站起了身,走到贾琏面前亲热地道:“好二哥,我和姊妹们刚才在对诗,你既然赶巧来了,岂能无诗?”
“小弟近日得一上联,苦思不得下联,二哥今日定要救我,对上一对!”
宝玉心想,近来耳中灌满了府中上下对琏二哥的种种私议,有说他厉害的,有说他铁面无私的,却没人敢说琏二哥的坏话,可琏二哥把秋纹发落到了金陵,让他很是气闷。
宝玉素来厌惧贾赦,却对这个常在脂粉堆里打滚的二哥有几分亲近,但因为秋纹一事,心里已生了怨怼。
此刻见他来了,孩童心性起来,便存心要让他出丑,明知他不读诗书,却要他来对诗。
贾琏一愣,扫了一眼现场这些金钗,只见黛玉面色如常,但眼里却有一丝笑意。
宝钗表情眼神都无丝毫变化,探春嘴角微微上扬,惜春有些呆愣,至于自己的亲妹子迎春,却是微微蹙眉。
贾琏对宝玉的心思一清二楚,旋即笑骂道:“你个猴儿,明知我不喜读书!哪里会你们这咬文嚼字的勾当,存心要让我在老太太和姊妹面前闹笑话。”
宝玉哪里肯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只扯着贾琏袖子不放,脱口便出了一句极刁钻的联子。
他本有急才,又存心卖弄,这上联竟将方才众人诗中的“雪”与“梅”都揉了进去,且设下机关。
“雪落梅枝,白袭梅香梅袭白。”
此联一出,满座皆静。这竟是个回文对!
“白袭梅香”与“梅袭白”回环往复,又写尽雪梅交融、难分彼此的意境,着实巧妙非凡。
黛玉、宝钗眼中都闪过激赏之色,探春也暗暗点头,心道宝二哥果然心思灵慧。
贾琏心中一笑,他自小练拳,熟读诗经古籍,有道是太极拳中觅诗意,一招一式皆如画。
这首诗虽难,却难不倒他。
贾赦见儿子被难住,觉得失了面子,回头冷哼一声,面露不豫。
贾母在上首坐着,只是一脸和蔼笑容,却不阻止。
“二哥哥,你如果对不出来,可要应我一事。”宝玉得意洋洋地笑道。
几个大丫鬟各自站在自己主子背后,鸳鸯和袭人以及紫鹃都围在贾母身后,此时一听这话。
鸳鸯和袭人当即对望一眼,各人心中的想法都是一样,难道宝玉是想让琏二爷答应让秋纹回京?
“什么事?说来听听?”贾琏笑道。
“你先答应了我才说?”
贾琏轻轻一笑:“你都没说什么事,我怎么能答应,你要再不说,我就认输了?反正妹妹们都知道我几斤几两。”
宝玉一听这话,当即就急了:“我说我说,如果二哥哥对不上来,那就要答应我让秋纹从金陵回京。”
这话一出,黛玉微微蹙眉,宝钗似乎毫不意外,其她女孩都看向了贾琏。
贾母还是面带笑容,看贾琏如何处理。
“二哥哥,你就应了我吧。”
贾琏环顾众人,朗声笑道:“宝玉,那要是对上来了怎么办?”
宝玉一听,顿时大喜,急忙道:“二哥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贾琏点点头,思忖片刻才道:“既然你想从我这赢一个丫头,那输了就得输一个丫头给我。”
“啊?输一个丫头。”宝玉呆住了,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如果二哥哥对上了,那恐怕除了秋纹回不了京,自己屋内的丫头还得舍一个。
宝玉偷偷回头瞄了一眼袭人。
袭人倒是满脸笑容,丝毫不担心,似乎笃定了贾琏肯定对不上来。
宝玉心中顿时豪气顿生:“行,一言为定,老祖宗,你给我作证。”
贾母大乐:“好好好!琏儿,你怎么这么冲动,让宝玉激了两句,就上当了,这个对子,可不简单。”
贾琏脑中此时已经有了应对,当即笑道:“无妨,那就请老祖宗做个评判,我对的下联是!”
“风回柳浪,青浮柳色柳浮青。”
贾琏话音甫落,满厅鸦雀无声。
方才宝玉的上联是“雪”与“梅”,他这下联便以“风”对“雪”,以“柳”对“梅”,字字工稳。
更绝的是,“青浮柳色柳浮青”同样构成了精妙无比的回文,将春风吹拂、柳浪翻涌、青翠缭绕的景象描绘得栩栩如生,意境开阔悠远,与上联的冬景静谧形成了完美的对仗与衔接!
此联之工整、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