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铮”的一声,腰间佩剑已被一道银线缠住——那竟是长铳尾部延伸出的精钢锁链。
“韩某的‘七星追魂铳’,还请刘公品尝。”
面具下传来沙哑的低笑。锁链骤然绷直,刘若愚只觉虎口剧痛,佩剑脱手飞出,在空中划出三道银弧后,竟被锁链绞成数截!顿时暴退三步,靴跟在地面犁出深沟。
刘若愚反手抽出亲卫的腰刀,刀锋刚出鞘就听见“叮“的一声脆响——韩烈不知何时已迫近身前,长铳的铳管正抵在刀背上。两人相距不过尺馀,刘若愚甚至能看清青铜面具上细密的云雷纹。
“刘若愚,第一罪,私调边军火器!”
韩烈突然抬膝撞向对方丹田,刘若愚仓促格挡时,却见那长铳尾部突然弹出一截三棱刺。寒光闪过,刘若愚的蟒袍前襟裂开尺长缺口,露出内里的金丝软甲。
观战的令狐冲瞳孔骤缩。那韩烈看似用铳,实则招招都是近身杀招。方才那记三棱刺若是再进半寸,便能穿透软甲缝隙直取心窝。正惊疑间,战场中央又生变故。
刘若愚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韩烈偏头闪避的刹那,刘若愚袖中滑出两枚乌黑铁丸,在掌心对撞爆开大团紫烟。
“毒烟障目?雕虫小技。”
韩烈长铳杵地,铳管突然旋转着节节伸长,眨眼变成七尺有馀的奇门兵器。但见他在烟幕中旋身横扫,精钢锁链竟发出龙吟般的颤响,将毒烟搅出旋涡状的轨迹。
锁链末端的流星锤破空而至,刘若愚举刀相迎,却听得‘咔嚓’一声脆响——百炼钢刀被锤头砸得粉碎!飞溅的碎片中,韩烈突然弃铳近身,右手成爪扣向对方咽喉。
“第二罪!虐杀江湖游侠三十七人!”
爪风撕裂空气时,青铜面具下的声音陡然转厉。刘若愚后仰避让,却不防韩烈左手接住空中落下的长铳,铳口正顶在他下颌。
“第三罪”
韩烈突然翻转铳身,用铳托猛击刘若愚膻中穴。喷血倒飞时,精钢锁链如灵蛇般缠住其双腿,将人倒吊着拖回阵前。青铜面具贴近俘虏耳畔:“构陷忠良,该当何罪?”
“你们竟敢犯上?”
刘若愚吐出一口血沫,目光扫过周围——霹雳堂弟子正用三眼铳指着东厂残兵,华山、恒山诸派弟子已结成战阵,就连方才还悲泯诵佛的方生大师,此刻也握着禅杖站在焦土上,僧袍染着血渍却岿然不动。
“放开我!”
刘若愚脖颈渗出血珠,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敢动东厂的人,不怕皇上诛你们九族?
“东厂…呵呵,”
韩烈冷笑一声,声音冰冷:“不过是万历养的一条咬人的狗。”
抬手摘下青铜面具,露出一张清瘦的脸,只是左颊三道横贯颧骨的刀疤看着有些狰狞可怖。
“阉贼,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在通州税监署,你亲手斩了七十二个为粮价鸣冤的漕工?他们中最小的才十五岁,扛着半袋糙米喊‘皇上开仓’,你说‘开仓不如开膛’。”
“你…你还没死?!”
看清韩烈的长相,刘若愚瞳孔骤缩,面色铁青,却仍强作镇定:“尔等这是要造反不成?”
“造反?”
韩烈突然发出一声冷笑,“刘公公不妨看看这个。”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绢,当众展开。檄文,字迹遒劲有力,朗声念道:
“盖闻天道荡荡,佑民者昌;君德巍巍,恤民者兴。今万历皇帝朱翊钧,承祖宗之洪业,居九五之尊位,却背逆天心,蠹坏国脉,致九州沸腾,四海怨嗟。
天下苍生苦其虐政久矣,今特檄告寰宇,共讨此昏君!”
环顾四周,目光扫过目定口呆的一群江湖中人,韩烈面色不改,继续念道:
“朱诩钧自亲政以来,不视朝纲,深居九重之内。章奏留中不发,百司虚设无人;阁臣充位如木偶,言官进谏若泥牛。刑赏之柄,委于宦竖;军国大事,决于内帷。朝堂之上,蝇营狗苟者得其势;民间之下,冤屈难伸者遍其野。昔尧舜之勤政,成汤之夙兴,岂有此等惰君?致使吏治愈坏,法纪尽废,国之栋梁,朽于庙堂!
税监四出,如虎狼之噬民;矿课遍设,若虺蛇之吮血。阉竖缇骑,横行郡邑,指田宅而称矿脉,夺商贾以为肥私。破家亡命者,遍于道路;啼饥号寒者,盈于村野。三饷加派,竭尽百姓膏脂;内库堆积,全为帝王私藏。六宫之内,金珠堆积如山;四海之民,膏血榨取殆尽。昔商纣之酒池肉林,隋炀之龙舟锦缆,未若其贪残之甚也!
辽东烽火连天,建州女真坐大,而帝置若罔闻。杨镐丧师于萨尔浒,丧师十万;熊廷弼蒙冤于诏狱,忠良尽黜。边将畏罪而不敢战,士卒缺饷而不能战,以致辽东千里,尽成丘墟;胡骑南下,如入无人之境。祖宗百战所得之疆土,渐沦于腥膻;千万将士抛颅之热血,空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