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听她讲述创作灵感,虽然对艺术领域的见解依旧有限,但那份专注倾听的态度,足以让舒榆感到被重视。
他们仿佛找到了一种新的、更为舒适的相处节奏,那些曾经的裂痕,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与理解中,似乎正被慢慢抚平。周日午后,舒榆刚结束一幅画的初稿,正在阳台照料几盆新绿的植物,李璟川川早上临时被叫去处理一份文件,至今还没有回来。就在舒榆想问问他今天回不回来吃午饭的时候,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来自老家的陌生号码,区号是她熟悉的G镇。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接起电话,对方自称是G镇镇政府旧城改造办公室的工作人员,语气公式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告知意味。
电话的内容,字字句句,如同一个个冰冷的秤砣,砸在舒榆的心上一。G镇老城区,包括她爷爷留下的那栋带着小院的旧屋,已被正式列入此轮旧城改造计划,即将启动征收拆迁程序。通知函和相关补偿方案说明会随后寄达电话挂断后,舒榆还维持着接听的姿势,僵立在原地。手机从她骤然失力的手中滑落,掉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窗外的阳光明媚依旧,她却感觉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爷爷的老房子……
那不仅仅是砖瓦木石构筑的物理空间,那是她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精神乐园,是爷爷用粗糙却温暖的大手牵着她走过春夏秋冬的地方。院子里那棵老槐树,夏天会开出满树繁花,香气馥郁,爷爷常在树下摇着蒲扇给她讲那些古老的故事;屋后有一小片爷爷开辟的菜畦,她曾笨拙地跟着法水,弄得满身泥巴;阁楼上堆放着爷爷的旧物,散发着陈年书籍和木头混合的、令人安心的气息;每一道门楣上的刻痕,都记录着她成长的年轮。那里封存着她与世间最亲的人最后的、也是最完整的记忆,是她无论走多远,精神上都能回去的根,是她在浮世喧嚣中能够汲取宁静与力量的源泉。现在,有人告诉她,这根,要被拔掉了。
恐慌、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强行剥离归属感的尖锐痛楚,瞬间淹没了她。舒榆脸色煞白,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胸腔里堵得厉害,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几乎是踉跄着扶住了旁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不行!绝对不能拆!
这个念头如同野火般在她脑海中疯长,瞬间燎原。她无法想象那栋承载了她全部童年温暖和爷爷音容笑貌的老屋,会变成一堆瓦砾,最终被现代化的高楼大厦所取代。那不仅仅是失去一所房子,那是她精神世界的坍塌。傍晚,李璟川准时回到公寓。
推开门,迎接他的不是往常温暖的灯光和舒榆偶尔轻快的招呼,而是一片异样的沉寂。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有角落里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舒榆蜷缩在沙发里,双臂环抱着膝盖,整个人像一只受到巨大惊吓后、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的幼兽。
李璟川心头一紧,立刻察觉到不对。
他放下公文包,快步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伸手想去碰触她的肩膀,声音放得极轻:“灿灿?怎么了?”
舒榆抬起头,李璟川这才看清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那双泛红眼眸中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一种近乎绝望。
“璟川,"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和急切,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衬衫布料里,“G镇的老房子,我爷爷留下的那所,他们要拆了!收到通知了!”
李璟川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G镇老城改造,这正是他前段时间重点跟进、并已最终拍板的“城北改造项目”的一部分。
他没想到,舒榆爷爷的老宅,恰好就在核心征收区域内。“帮帮我,璟川!"舒榆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眼神里充满了恳求与希冀,“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能不能……能不能让它保留下来?那房子对我太重要了,我不能失去它!那是爷爷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她仰着脸,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那眼神里的脆弱和依赖,像针一样刺着李璟川的心。他沉默了几秒,没有立刻回应她充满希望的请求。反手握住了她冰凉微颤的手,试图传递一些稳定感,但出口的话语,却并非她所期待的承诺。
“灿灿,你先别激动,冷静一点听我说。"他的声音依旧沉稳,带着一种试图安抚的力道,“G镇老城区的改造,是经过前期大量调研、论证和法定程序批准的市级重点项目,涉及到整体的城市规划、基础设施升级和民生改善。那片区域的建筑大多年代久远,存在安全隐患,居住环境也确实需要提升。”他尽量用平和的语气陈述事实,避免刺激到她敏感的情绪:“关于征收补偿,市里有统一的政策和标准,我了解过G镇项目的补偿方案,相对来说是比较合理的,包括货币补偿和产权调换两种主要方式,可以选择在新建的安置小区。“我不在乎补偿!"舒榆猛地打断他,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尖锐的哭腔,“再多的钱,再好的新房子,能换回我爷爷留下的院子吗?能换回那棵老槐树吗?能换回我所有的回忆吗?李璟川,那不是一堆砖瓦,那是我的根!你明不明白?”
她看着他,眼神里的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