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工作,不用上班,手里拿着一件小衣服,看着是给孩子做的。胡奶奶之前没听过登报纸这事儿,立刻看赵芦雪的目光就不一样了:“竞然都登上报纸了?怎么也没听你爸妈说起来?”丁振英这段时间太忙,是真不知道这事儿。赵大柱就算知道,也不会在外头大肆宣传,毕竟得这份殊荣的不是赵建国。要是赵建国,别说筒子楼,赵大柱能吹到整个厂区都知道。胡奶奶扯了些别的话,最后还是绕到了赵芦雪和周知远打架的事上,语重心长地说:“人家毕竞是技术科的,你们车间很多事还得和人家打交道,要是关系闹僵了,不太好。”
赵芦雪没想到这事儿连胡奶奶都知道了,只能干笑两声。怎么传到最后,全成了她和周知远打架?
张大力这一口大锅,结结实实地砸在了她头上。胡奶奶又说:“你是找你姐吧?我上午见她出去了,侯主任那边要开扫盲班,需要人帮忙,就把你姐叫过去了。”
一开始赵梅雨还不愿意去,总觉得家里闹了这么大的事,出去会被人指指点点,待在家里好歹不用面对那些打量的目光。可侯主任来了两回,劝了又劝,赵梅雨还是跟着去了。赵芦雪干脆不往家走,转身往厂区家属院那片的空地去。天气暖和的时候,扫盲班就在空地上识字,等天冷了,才会挪到屋子里。来上课的大多是被侯主任硬拉来的,很多妇女手上还拿着针线活,一边听课一边干活。
赵芦雪过去时,赵梅雨正在小黑板前写字,一笔一划十分工整。赵芦雪没去打扰,只认真端详着黑板上的字,赵梅雨的字很漂亮,一看就是专门练习过的,笔锋凌厉,和她温和的性子完全不一样。赵梅雨写完字,扭头就看到了空地不远处的赵芦雪,神情一下子变得不好意思起来。
赵芦雪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这么多人还等着上课,赵梅雨硬着头皮,像刚才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大家读、认。
“小赵同志,你说话也忒温柔了些,下回还是你来给咱们讲!”扫盲班的大多是上了年纪的妇女,来上课的老师不固定,稍微识几个字就能来讲。
赵梅雨是这里面文化程度最高的,人又温柔耐心,大家都愿意听她讲。赵梅雨被说得脸红,按着侯主任的嘱托,把今天该教的字都教完了。等大家散了,赵芦雪才走过去,看着赵梅雨擦黑板的动作说:“姐,你教得真好。”
赵梅雨脸上没了之前的愁眉不展,多了几分活泛:“我这也是没办法,赶鸭子上架罢了,你还打趣我。”
赵芦雪上前挽住她的手:“我是说真的!你看你字写得多漂亮,我的字就没你写得好。对了姐,你还会踩缝纫机,什么时候有空了,再给我做一身新衣裳?车间里天天蹭来蹭去的,我得多准备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