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青山远
事实证明, 看不见的人不会做饭。
但看不见的人却可以指挥看的见的人做饭。贺楼茵按照闻清衍的指示往面粉里加了差不多的水,指挥着春生剑将野果碾成碎块,春生剑表现得很不情愿,它觉得自己应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而不是在厨房里砍瓜切菜,但碍于主人的威胁,再不情愿也只能做了。厨房里一阵鸡飞狗跳后,水果饼终于出锅了。贺楼茵早已饿得不行了,她对着热乎乎的饼吹了吹气后直接往嘴里塞,被烫得发出蛇一样的嘶嘶声。闻清衍适时将桌上的水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凉水入口,她吐着舌头长长呼出一口气。
一口水,一口饼。贺楼茵飞快吃完了这顿晚饭,接着便要做她的正事了。魔源在闻清衍身上一事瞒不过道门,他们迟早会找来这里,她需要在道门找来之前拔除他体内的魔源,也幸亏元颂打入闻清衍体内的只是寄存着魔源的元珠,不至于使他被异兽夺躯寄生,这给她留出了还算充裕的时间。贺楼茵又不合时宜的想到了她的二师兄,胸腔沉闷了起来,二师兄是直接被魔源污染的,那天雨下的很大,匆忙赶回宗门的她只见到了二师兄纵身跃入罪恶海的身影。
也是那一天后,再没有人会在下山时给她带糖葫芦回来了。关于拔除魔源这件事,贺楼茵其实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她却只能一试。闻清衍安静的坐着,似乎是知道她想要说什么,“拔除不了也没有关系的。”在魔源侵蚀他的意识之前将他杀了就好了。她是南道真玉衡圣人的亲传弟子,贺楼家的大小姐,看在这两人的面子上,道门也不会拿她怎么样。
而他,只是一个游历四方,无家可归的不入流术士罢了。无人会在意他的死活。
贺楼茵忽然从对面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名为自我厌弃的情绪,她试着去理解,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注定会被人放弃?”就好像从未被人坚定的选择过一样。
“我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她的话像一只蝴蝶飞进他的胸腔,明明蝴蝶震动翅膀时的微风连一片羽毛都难以吹动,却能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一瞬间,闻清衍觉得自己的眼眶中蓄了一片汪洋,他竭力控制着眼皮的抖动,避免这一片汪洋化作飞瀑。
“为什么?“他的手指嵌入掌心,竭力使自己的声线保持平静,“为什么要救我?”
他开始后悔对她种下同心咒,在同心心咒的影响下,她对他的产生的情不过是他自己的情感投射罢了。
他动了动手指,准备将同心咒解除,手背却覆上一双温暖的手。贺楼茵注视着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认真说:“因为我是你的主人啊。”主人救自己的仆人,不是分内之事吗?
她又不是那种大奸大恶、视人命如草芥之人,偶尔力所能及时,她还是愿意做个好人的。
就比如现在。
她拍了拍青年的肩膀,宽慰道:“放心吧,主人我会替你拔除魔源的。”眼眶中的那片海洋最终还是化作飞瀑倾泻而下,贺楼茵盯着手背上滚烫的泪珠,心想他这是感动得哭了吗?
她眨了眨眼,决定将某件挟恩以报的事情提上日程。她指尖点了点闻清衍的胸膛,嘴唇浅浅勾起:“我现在可是又救了你一…沉浸在感动中的闻清衍忽然感到一丝不妙,果不其然,听见她继续说,“都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温热的指尖划过他胸膛,擦过锁骨,以极其暖昧的态度在他喉结上按了一下,闻清衍呼吸顿时一滞。
“我觉得你长得很符合我胃口,所以,“她停顿了下,指腹按在他唇上,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所以,你得当我的情人。”闻清衍愣了愣,他微微扬起头,将嘴唇从她的指腹上移开,不可置信问:“只是情人吗?”
“不然呢?"贺楼茵疑惑说,“难道你还想与我结成道侣?”这不太行吧。
他手腕上又没有殊离花印记,要是哪天那个她需要还情之人出现了,她难道要让那人做小?
这……能叫还情吗?
她摇摇头,坚定拒绝:“道侣不行。”
闻清衍此刻竞生出一种同心咒压根没种下的荒谬感。可他的术法绝无可能出错。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想不明白。
贺楼茵也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她飞快翻找出那张不平等契约,用真元将“剑仆"两个字改为“情人”,抓着闻清衍的手沾了点晚饭剩下的浆果汁按了上去,满意的欣赏一番后,拍着桌子替闻清衍做出了决定,“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贺楼茵的情人了!”对面的青年突然红了眼眶,肩膀轻轻颤着,鼻子也一抽一抽的。他到底是在感动还是委屈?
不对,做她的情人又什么好委屈的?
难道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算了,不管了。
她拍了拍闻清衍的肩膀,认真说:“从今天开始,我允许你喊我阿茵,一直到我们情人关系结束的那天。”
青年肩膀抖动的更厉害了,但这次既不是感动,也不是委屈,而是魔源又开始侵蚀他的骨血。
贺楼茵只得暂时歇了逗弄他的心心思。
她将闻清衍按坐在椅子上,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