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失去了所有生命体征。
「……走的很安详。」 凯文在心中默默地为这位外星友人致哀。
界隆放下杯子,嘴唇上还沾着一圈白色的奶渍,他看着对面两位表情复杂的“客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尴尬、无奈和无比真挚的苦笑:
“抱歉…让你们见笑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浓浓的自嘲和疲惫,“我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太失败了。这么多年,一直埋头在那些不切实际的研究里,连和女儿安安静静吃一顿热乎饭的时间都抽不出来……我知道,她的厨艺水平……嗯,非常有‘创意’。”
他目光温柔地看向厨房里女儿忙碌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爱意:“但是……每次看到她因为我的一句夸奖,就能开心上一整天,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亮起来的样子……我就实在没办法拒绝。是不是很幼稚?明明知道很难吃,还要假装很好吃,就为了看她一个笑容……”
“或许……这就是我接下来,唯一还能为之奋斗的目标了。”
界隆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又异常坚定,“看着她能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远离所有阴谋和战争……这恐怕就是我现在,最卑微,也最奢侈的愿望了吧……”
这番发自肺腑的感叹,出自一个刚刚还在谋划惊天阴谋、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无助的父亲之口,带着一种奇异的感染力。
就连瓦尔特和凯文,也不由自主地短暂沉浸在了这种复杂而沉重的情感氛围中。他们看到了一个科学家、一个背叛者面具之下,那份最原始、最朴素的父爱。
然后……
界隆看着面前两个人似乎陷入沉思的模样,尤其是瓦尔特那仿佛在回味“岩浆”味道的表情,以及凯文那盯着“黑洞鸡翅”如同凝视深渊的眼神,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他下意识地、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
“你们……难不成……真的觉得这东西……能吃?”
「就是现在!」
几乎就在界隆话音落下的瞬间!
凯文放在桌下的手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一个极小型的、几乎无形的空间传送门瞬间在两人的盘子下方打开!
瓦尔特的反应同样快如闪电,默契十足!他看似随意地将手放在桌沿,实则理之律者的权能发动,两盘“灾难”瞬间被分解为最基础的粒子,然后被精准地投入凯文开辟的空间门里,传送到了未知的虚空!
整个过程在百分之一秒内完成,无声无息,甚至连餐具碰撞的声音都没有。
桌面上,只剩下一些吃剩的、正常的米饭和蔬菜,以及那盘“黑洞鸡翅”的……骨头架子?(如果那焦炭般的物质还能称之为骨头的话)
“女儿!”界隆立刻朝着厨房喊道,声音恢复了平静,“我们吃完了!味道非常好!我和瓦尔特老师还有这位学弟好久不见,想出去散散步,叙叙旧!晚点回来!”
卑弥呼从厨房探出头,脸上还沾着一点酱料,狐疑地看了看三个男人面前确实空了不少的盘子,又重点看了看她老爸。
“好吧……别再偷偷跑去喝酒了!老爸!”她叉着腰叮嘱道。
“戒了!戒了!早就戒了!”界隆连忙摆手,脸上挤出一个保证的笑容。
三个男人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几乎是同步地走向门口。
当公寓门在身后关上的那一刻,隔绝了屋内温暖的光线和女儿的身影,三个站在昏暗走廊里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极其轻微地松了一口气。
走廊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方才那场混合着亲情、阴谋、恐惧和黑暗料理的诡异晚餐,仿佛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现在,梦醒了,该面对冰冷残酷的现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