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是妾室,顶破了天也只能穿桃粉色婚服,您穿这大红色,定能把她的气焰压下去,到时候非得把她给活活气死。”珠儿越说越得意,三下五除二便把那件大红色织金阔袖衫套到了姜姝身上。姜姝有些哭笑不得,又不忍心拂了珠儿的好意,便穿着那衣裳回到了姜家。杨氏是姜然的母亲,姜文焕不好枉顾杨氏和姜然的母女情分,也不想让郑家轻视姜然,天一亮便将杨氏放了出来。
杨氏在屋内屈居多日,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头巴脑一点精神都没有,乍一见天日,双目迷离,甚至还有些怔愣。女子过了花期便会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凋零,若是有智慧和贤德加持,倒还能入眼,假若一个妇人既没有美貌,也没有贤德,那便只能招人厌弃了。姜文焕乜了杨氏一眼,复又失望地闭上眼睛,也不知道他当初中了什么邪,娶了这么一个夜叉。
若不是要顾忌官声,他定要把杨氏休回家。他轻咳一声,没好气道:“今日然姐儿出阁,为着姐儿的体面,暂且放你出来透透气,你可休要再做出贻笑大方的事情来。”见杨氏没有反应,他愈发趾高气昂:“姝姐儿马上就要回来了,她现下是信阳侯府的世子夫人,身份高出你许多,你要尊着她,捧着她,万不可如以前那般轻慢。”
在屋子里困了几日,杨氏仿若被拔掉尖刺的刺猬,失去了武器,理所应当就温顺下来,她也不反驳姜文焕,低低应了一声是,便随着姜文焕到了大门口。奢华气派的马车停驻在大门口,盛装打扮的姜姝款款而下,杨氏凝着她的衣裳,仿若看到了一片血海。
她竟又愣住了,真是个蠢货,姜文焕扯了一下杨氏的衣袖,带着她迎到姜姝跟前。
仿若演川川剧的戏子,姜文焕面对姜姝时便换了一张脸,他看着姜姝,含笑问道:“天气这样热,马车里可放着冰鉴?”姜姝道:“车内放着两方冰鉴,十分凉爽,女儿并没有犯热,倒是让父亲忧心了。”
姜姝说完话对珠儿招了招手,珠儿将一双皂靴捧到姜文焕跟前。姜姝开口说道:“听闻父亲甚得上司看重,明年考核之际定能升迁,女儿先在此恭贺父亲,祝父亲步步高升。”
姜文焕命小厮把皂靴收下,十分殷勤地引着姜姝进入花厅,坐定以后说道:“衙门里统共那么点活计,且都有章程可依,同僚们按章程做事,大都出不了岔子。”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抬臂挥退左右,低声道:“为父之所以受到重用,全靠御史大人提携。我一开始也纳闷,为何衙门那么多同僚,御史大人偏偏提携我。
几经打听才知道御史大人有幸和陆首辅用过一餐饭,席间陆首辅点过为父的名字,御史大人闻弦知雅意,这才把为父调到他左右任职。在官场行走,最主要的便是要懂得投桃报李,御史大人提携了为父,为父也不能知恩不报。
你和陆首辅是至亲,你看看能不能为御史大人引荐一下,让他投到陆首辅门下。”
“倘若事情能成,御史大人必会高迁,为父也能跟着升一升,为父的官职高了,于你也是有裨益的。”
姜姝虽喜欢名利却也有自己的原则,她摇摇头,拒绝了姜文焕:“父亲,女儿不过是个内宅妇人,哪里有本事插手官场的事。陆首辅最是审慎,女儿若安分守己,他或许会念在亲戚的情谊上提携父亲,女儿若真的为父亲奔走,恐怕会引得他反感,到时候弄巧成拙便不好了。”一番话说的十分周全,姜文焕却不以为然,只当姜姝不愿帮忙,尽找了托词。
他原以为姜姝是个孝顺的,没想到却是个白眼狼,简直辜负了他这么多年对她的疼爱。
他恨不得拿出长辈的架势训斥姜姝这个不孝女一番,只现下他还用得着姜姝,也不敢和姜姝搜破脸,横竖日久天长,徐徐图之也是可以的。他干笑两声,硬着舌头道:“我不过随口一提,你若觉得不方便,咱们就以后再议。可千万不要因着这么一件事费心心费神。”话毕,把话题转到姜然身上:“然姐儿要出阁了,你们以前虽有过一些误会,好歹是血亲的姐妹,在外人眼中,你们总是一体的。然姐儿体面了,你的面上才好看,便是为了颜面,以后你也要多照拂然姐儿。”要人命的盘算撕扯,在姜文焕眼中竟只是一些小小的误会,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果然是不知道疼的,无论儿女们私底下怎么争斗,他都可以粉饰太平。姜姝早过了争强好胜的年纪,心里虽不平却也不会表现出来,她勾唇一笑,温声说道:“父亲说的对,我和二妹妹同气连枝,合该互相帮衬的。”姜姝态度和缓,姜文焕便放下心来,吩咐下人把姜然请到花厅。乍一看到姜然,姜姝吓了一大跳,几日未见,姜然瘦的比竹竿还要细,原本明艳的面容变得苍白瘦削,满脸病态,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姜然直愣愣地盯着姜姝看了一会子,忽得勾唇一笑,猛然蹿到墙角的高几旁,拿起上面的剪子向姜姝冲了过去。
姜文焕大步上前,搂住姜然的腰身将人制住,一边跟姜然夺剪子一边骂:“你这个孽障,究竟想做什么,非得把家里搅个天翻地覆才肯安分吗?”姜然多日未好生进过食,身子虚弱,手中的剪子三两下就被姜文焕夺掉了。她颓然地坐到地上,冷笑着看向屋内众人,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姜姝身上:“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