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二十九章
朔夜垂眸,默默盯着梳妆台上的各色用品。重逢以来她想过无数次他追问原因的场景,但没有想到会是现在。
“说好的毕业旅行,你临时放我鸽子回霓虹,说要处理家族事务,结果一去不回,我不开心应该很正常吧。而且打电话的时候我就说过,再不回英国就分手。朔夜拿过妆台上的梳子,侧身梳理起头发。她默默盯着垂下的发丝,想躲在发丝织成的网中,梳子突然卡住。
“我来,你看不见。"迹部捏住成结的那一处,从她手里接过梳子。一面细细梳开打结的地方,一面盯向镜子里的她,眼中有歉疚、有回忆、也有沉思。“是我的错,我当时只想着处理好慎太郎的婚事。“他眸色黯下去,结果反倒是葬送了自己的幸福。他还觉得慎太郎糊涂,其实糊涂的是他自己。“你说完那句话当天我就回英国了,晚上到的家,但已经是人去楼空……“迹部屏息,始终无法忘却那晚的感受。空荡荡的房屋,一切和她有关的东西,包括她自己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就是打不通的电话,彻底人间蒸发的“小松夜姬”,就好像她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美梦。他自信能做到任何事情,唯独对眼前人没有一点办法。迹部停下手上的动作,又被那时的无力感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即使直觉和现有的证据都告诉他原因绝对不仅限于此,但是他当时的态度和忽略确实给了她离开的理由。
在内心深处,他一直埋怨的,其实是当初的自己。朔夜睫毛轻颤,这是她不知道的部分,她是那天下午离开的。但即使他及时回来,也不会动摇她的决定,无非是彼此闹得更加难看罢了。“还有别的原因吗?"迹部犹豫着开口,害怕听到更多的问题。但如果不知道问题所在,他这次又怎么能做得更好呢。小松夜姬能够骤然消失,松尾朔夜同样可以做到。
朔夜摇摇头,脑中却浮现出当时的情况。
他回国后没多久,迹部财团家的表少爷迹部慎太郎要和清水家大小姐联姻的消息就登上各大媒体。两人门当户对、相貌登对,众人都称赞是难得的好姻缘可明明最初他表弟向他求助的时候,说他爱上的是清水家的私生女儿,而家里给他定下的却是正牌小姐。所以他打算和爱人私奔,希望他们能在英国给他找个落脚的地方。
那时她已经有了告诉他自己真实身份的打算,觉得是个和盘托出的好机会。一一“你怎么能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她记得他是这样对迹部慎太郎说的,眼神无奈又失望,像是在看世界上最愚蠢的人类。这种眼神,她常常能在松尾老夫人的眼睛里看到。她当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等小景知道她私生女的身份时,也许他同样会这样评价他们这段感情。座右铭是非血统论的小景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可她也实在是没有勇气了。
没有勇气追问,没有勇气面对那个画面,尤其是面对他失望的眼睛。她宽慰自己只是误会,结合事情最终的结果才能判断真相。结果就是他一回霓虹,迹部慎太郎联姻的事情便定了下来。当看到联姻的新闻,她就决定好要逃跑了。
朔夜微微发抖,感觉那时的寒风又吹了过来,吹得她心里凉凉的。“别哭,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回忆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迹部蹲下身子,心疼地看着她微微泛红的眼眶。他动作有些慌乱地摸了摸她的眼尾,干干的手感让他松了口气。
朔夜微微仰头,暗骂自己没出息,“我没有!是泡温泉泡的!”“对了,你表弟现在怎么样?”
迹部看出她是故意转移话题,见她眼前的雾气散了些,他才放心地接话,“不怎么样,还是优柔寡断的性格。夫妻俩总是吵架,最近正闹着要离婚。“你不帮帮忙?“朔夜按捺住心中的淡淡的自嘲,语气平常地问,不知道迹部慎太郎当初的爱人此刻正在哪里呢。
“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不会再管了。“迹部摇头,他现在只想牢牢抓住眼前人。至于别的人事,他都不关心。
迹部握住她垂到腰间的发丝,贪婪地深嗅两下,因不安而躁动的心心脏渐渐恢复了平静。按说温泉水是无味的,她也不喜欢用精油,他却偏偏闻出一股清香,让他身心都变得轻飘飘的。
朔夜看着他甚至可以用虔诚来形容的表情,心跳漏了一拍,手隔着空气抚摸着他的发顶。
“松尾小姐,您的手机落在里面了。"女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惊讶地看了眼蹲在地上的迹部就慌忙将头低下。
“屏幕亮个不停,兴许是有急事。”女仆闭着眼将手机递过来。“哦!真是太谢谢你了!“朔夜下意识摸摸口袋,才反应过来自己还穿着浴袍。不过这个点,会是谁呢?她接过手机,屏幕上确实堆着好几条消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铃声便响起,是菜菜子。
“怎么啦,菜菜子?我刚刚在泡温泉,才看到手机。“朔夜下意识看了迹部一眼,不过好像没什么需要回避的。
“朔夜,赤司刚才来了。"菜菜子的声音透着疑惑,“他好像有要紧事情和你说,给你打电话没打通,就直接来家里了。”朔夜挑眉,心中也满是疑惑。周围的气压忽然变低,她下意识看向身旁释放冷空气的某人,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