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不放的五条悟。
当天下午,她便趁西院里人少,摸到了塘边,将手垂下去,放进了水中。
她的手腕像荡在水边的洁白浮漂,涟漪一浪打过一浪,那些色泽鲜艳的鲤,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
说不准是神圣,还是恶心。
泽川暮手腕一转,掬起一捧水,水珠从指缝里溢出一条晶莹细线。一只小小的锦鲤跳在她的手心里,在逐渐干涸的掌中水洼里拼命扑动尾巴。
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提着装鱼的透明塑料袋来到了厨房,手指正泡进塑料袋的水中。
里面那两只锦鲤还在亲昵地围着她的手指打转,殊不知此人差点杀心大起,将它们生吞活剥了。
恰逢五条悟找泽川暮一路找到了厨房,泽川暮做贼心虚,当下便将两只鱼倒进了厨房的水缸里,并逃离事发现场。
“鱼呢?”五条悟眯起眼睛。
“在厨房,给它们搬了个家。”泽川暮想说点地狱笑话——还好出家人不杀生,不然你就能在今天中午的餐桌上见到鱼了。
话说回来,五条悟对鱼那么关心,是发现自己的异常情况了吗?
明明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计划发展,五条悟就算这里面横生的枝节,不——应该是横生的仙人掌才对,太扎手了。
我该怎么对待他呢。
泽川暮手臂撑在栏杆上,香烟在手指间燃烧着,落下灰尘般的火光细片。
五条悟摆摆手,“把烟灭了,难闻死了。”
“凭什么,我才不要呢 !”泽川暮思绪回归现实,抬高了自己夹着烟的那只手,大声说:“觉得难闻你去其它地方。”
五条悟没说话,他抬了抬手,手腕都是垂落的,眨眼之间泽川暮手里的烟就无风自灭了。
泽川暮:……
你们咒术师好不讲道理。
她非常刻意地、盯着五条悟的眼睛,把烟叼进嘴巴里,拿出打火机,重新点燃那根烟。
还冲他笑。
五条悟带上了威胁的语气,“喂。”
真是麻烦。
要是随行的咒术师不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她就算让咒术师等上一天,都没人敢说话,现在好了,抽烟都要被管了。
于是泽川暮抱怨:“你好金贵啊,少爷。”
那个“少爷”,不知为何让五条悟挑了挑眉,他没头没尾地问:“之前认识我?”
“见过你的悬赏啦,五条少爷的美名传遍咒术界内外——”泽川暮真心实意地说,“居然让我遇到五条少爷,实在是太惊喜了。”
泽川暮正在观赏逆光下的五条悟头毛。
现在看扎手仙人掌的白毛,都觉得它们很有攻击性。
“我是说,”五条悟发挥出所有耐心,换了一种说法,“小时候有没有碰见过我?”
小时候?
泽川暮“啊”了一声,说:“没有。”
她又问:“五条少爷对我的过去有兴趣吗?”
这句话,以及她漠不关心的态度好像把五条悟惹恼了。
他收敛了神色,肩背一松,靠在背后那棵树上,说:“没兴趣,你身体里有咒灵,所以多问一句。”
没有铺垫,单刀直入,像在说“你鞋带开了”。
泽川暮下意识回了句:“哦”。
“哦就完了?”
泽川暮的大脑飞速运作,要怎么做,哄骗他?
“我有过几次大难不死的经历。”她双手抓紧栏杆,缓慢地说,“我还以为我是天选之子来着,我居然不是吗?”
“什么天选之子,咒灵就是咒灵,而且你身体里那个,麻烦得要死。”
出乎他的意料,泽川暮只是眨了眨眼,轻轻“啊”了一声,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随即是一种“真麻烦”的轻微烦恼。
表现出来的情绪层层递进,连五条悟都看懂了。
“那要怎么办呢,五条少爷?”
甜蜜交付的信任,往往比咄咄逼人还恶劣。
泽川暮身体里藏着不好的、难以名状的东西,看到她的第一眼,五条悟就已经确定。
他撩开眼镜,见到一股咒力在他的注视下,在泽川暮身体里苏醒过来,逐渐盘旋成一团蜷伏的幽影。
那团幽影中,一双无睫毛的瞳孔张开,苍白的眼珠四下乱转,最终锁定“六眼”。
那是一只寄宿的咒灵,它与五条悟对视,贪婪的、对“六眼”垂涎欲滴的情绪在空气中震荡,咒力活化使它白发须张,连带着泽川暮也显得面目可憎。
现实世界里,泽川暮突然捂住了肚子:“你要瞪死我吗?”
“你要瞪死我吗?”
泽川暮的声音飘荡在现实世界里,而她的身体里的咒力发出尖啸,应激般地游荡在她的骨骼间,缠绕着内脏,无意识地盘旋、攥紧。
五条悟迅速闭紧了眼睛。
——尽量不要直视咒灵。
上眼睑的肌肉、组织和微小血管覆盖眼球,生理上视觉一片深黯的同时,他的大脑仍反映出泽川暮体内的咒力图景。
“我投降!”与此同时泽川暮大喊。
五条悟利落地抓住黑色的小圆眼镜,挡住自己的视野。
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