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怎么会流露出去?他的沉默仿佛给了她答案,纪绾沅从怀疑有人在他这里得知了消息,抑或者有人套他的话等等……
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为他开脱之后,终于从他的一言不发当中震惊里醒悟过来。
她看着他,不停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那证据呈现到御前,她父亲会死的,她一直在说话但声音消失了,他的感官定格在她扬起的被泪水打湿的小脸上她对他的爱因为他的出卖转为浓郁的委屈,愠怒,不解,失望,这些情绪不断攻击着她的内心,她看着他冷漠的样子,她哭得好厉害。梦中的他并非表面那么无动于衷,他看着她哭,似乎很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何会那么痛,疼得他快要窒息。
他想要伸手拂却纪绾沅脸上的泪,抱她揽过来怀中哄,可他却觉得沉重,根本抬不起来手,因为他是害她哭成这样的罪魁祸首,是他把一切搞成这样。另一方面,因为两家的婚姻本就不纯粹,他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完成陛下的诏令,而且他应该厌恶纪绾沅,一切都在按着计划走,所有的一切都很顺利,她得知一切是早晚的事情,纪兆是她的父亲,她为他担心来质问他,是应该的。但是他的心怎么会慌成这样?第一次,他浮现出了害怕,他居然会有这样的情绪,官场战场之上的厮杀危险至极,他置身其中,游刃有余,从未有过害怕生平第一次怕,是因为看见了纪绾沅眼里的泪,她眼神里看向他的失望。她这副样子,分明柔软,脆弱,破碎毫无攻击性,但却仿佛有一柄尖刀刺入了他的心。
他觉得,他快要死了。
窒息的痛苦不断扩大,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疼得睫羽颤抖,这股情绪挟裹了他的理智,他做出了不合时宜的动作,他要哄她,要让她开心。甚至在想,只要她不哭,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什么都可以做。可就在他伸手要将她揽入怀中的时候,纪绾沅害怕着摇头后退,她推开他的手腕,踉跄着跑开了。
纪绾沅跑得相当快,他连她的衣角都没有碰到。脑中思绪的记忆渐渐迷散,痛苦的窒息感萦绕在心口久久未散。梦中的他觉得他不能再等了,即便是狂风暴雨,他也要回京城,他想要见纪绾沅,就在此刻。
于是,他快速且匆匆交代了下属留在这边收尾,叫人去牵马来,在属下人不解的言语里,轻装上马,冒雨带着三两个人率先离开幽州。归心似箭,马赶得飞快,暴雨如注,即便是穿了蓑衣,他的身上也被打湿了。
没想到,折返的后几日,他会在途中遇到前来寻找他的弟弟。温云钦带来了她的消息,他说她为他诞下麟儿,却……“却什么?“看着眼前亲弟弟欲言又止又恨意横生的神情,他没有计较他的失礼,他厉声问他,纪绾沅怎么了?
钦弟看着他,笑得眼里有泪,声音轻却带着无尽的攻击性,宛若一柄刀,一句话切开了他的心脏。
“她死了。”
他陷入长久的嗡鸣,因为不相信,所以他下意识就反驳了。“不可能!"纪绾沅怎么会死?
而且她还有一个多月才生呢?
游离在外的他看着梦中的自己目眦欲裂,一遍遍冷笑着重复不可能。温云钦大声说真的,眼角泪水溢出,他说她难产死了,父亲冒领他的人去传信,在她产育之时,吩咐人保住孩子,郎中和稳婆们做到了。孩子平安降世,纪绾沅当场毙命,死不瞑目,而今已然下葬。不……不可能。
他第一次抽剑对准自己的亲弟弟,让他滚开,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他一定会杀了他。
温云钦并不害怕,他看着他,笑得无比恶毒,讽刺,“兄长,恭喜你完成了陛下的诏令,纪家终于亡了。”他强行忍受着胸膛的悸痛,看着眼前的弟弟,抽打马匹,拼尽全力奔赴京城。
距离真的太远,冬日风气凌烈,又开始下雨。分不清楚是不是雨水侵入他的眼中,总之特别疼,他觉得很涩,很痛。没日没夜的赶路,他真的很想快点到达京城。马踩中了松垮的山石,往前磕去,他扯过马缰绳,却还是被甩飞了出去。那种失空的坠落感袭来,在这一瞬间,他猛然睁开了眼睛。整个人剧烈喘.息,冷汗密布于俊颜之上,从梦魇中抽身却还没有彻底醒神的窒息感,令他血液一凉。
冷汗遍布全身,几乎将他整个人打湿了,臂膀包扎好的地方开始渗血。下属不明所以,上前叫了一声大人。
温祈砚捏着眉心,感受着心口不停泛上来的疼痛,即便缓了好一会,依然心有余悸。
他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还是受到了纪绾沅的说法影响,所以他也开始梦魇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但这一切看起来那么真实,梦中发生的一切叫他害怕,恐慌。她死了。
纪绾沅元……
他想见到她,看到她。
即便在离开之前部署好了一切,青禾也领着他最得力,最信重的心腹们留在了幽州太守府,时时刻刻在暗中守着她,保护她。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梦中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他怕手底下的人有所隐瞒,即便知道青禾不会,但他不愿意去赌。他要见纪绾沅,他要先见她一面。
“大人,我们这一一”
话还没有说完,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