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像是看着自己亲手打碎的稀世珍宝,充满了毁灭性的痛苦和自我厌弃。
“疼吗?”这两个字从他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沙哑得不成样子。
“皮外伤的疼很快就会消除,但如果心疼的话,就很难摆平了。”
江染很会安慰人,声音轻柔得像是夜风。
“我刚刚……我”
蒋弈不敢抬头看她,他现在懊恼得恨不能自己从未生在这个世上。
他再次看到不堪的自己。
一个连自己都无法面对的人,该怎么面对自己所珍惜的人?
“没关系,以后再说,你先平静下来。”
江染当然看得出来,刚刚不是简单的情绪冲动和愤怒。
蒋弈甚至短暂地失去了神志。
“你害怕吗?”蒋弈低声问她。
“怕?”
“怕我。”
蒋弈发出一道极轻的笑。
江染皱着眉头,“人难免会有……”
“你没有正面回答。”蒋弈打断她,“其实你会怕,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被问及这个问题,江染下意识闪缩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蒋弈……”
“因为……蒋振宗说得没错,我的的确确就是个疯子。”
蒋弈深吸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仰了几分,他松开江染的手臂,手掌向后撑住了身子。
忽然间,他一直悬着的神经和多年来守着的心气,统统溃散。
男人分明的下颌线线条绷紧,让他在灯光下连骨骼都显得憔悴。
“你别说了,你不是疯子。”
江染声音也冷了几分,她不想听他这么说自己。
“我是。”
蒋弈偏头,眼里浅浅的光泛着粉红,他自嘲道:“其实舒宁曾背叛我,也是因为这个。我有病,可能会复发的、精神类的病。”
“别再说了……”
江染目光低垂,看着自己被绷带缠得相当厚的手掌。
难怪……难怪舒宁会跟她说那些。
舒宁以为只有她能接受蒋弈,竟然是因为这个吗?
“江染,我很自私,我从一开始就打算瞒你。”
蒋弈像是听不见江染再阻止自己。
这是他头一回不顾及她的感受。
江染忽然想起蒋弈问过她,如果他欺骗自己,她会如何?
“所以呢?”
江染也不再反抗,轻声反问他。
她声音里听不出过多的情绪。
平静得就像是暴雨前夕。
“所以……”
蒋弈顿了下,声音没了平常的温柔,冰冷陌生得仿佛另一个人,“所以如果你现在后悔,我们也可以,到此为止。”
他余光扫了眼女人。
江染低着头,受伤的那只手微微晃动。
蒋弈不敢回想,如果那一瞬间,自己没有醒过来……是不是现在江染就不会还好端端地坐在他面前?
他这段时间怀着侥幸,过了一段无比幸福的时光。
可现在梦似乎该醒了。
无论他多想要抓住,却不能……
为了自己那些不切实际的欲求和贪念。
真伤了她。
舒宁说得对,他不过是轻弩之末,硬撑着罢了。
“你说什么?”
江染忽然仰头,两人目光交汇。
蒋弈很快就将视线挪开,艰涩地开口:“我说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你委曲求全。我给你机会离开。”
“委曲求全?”江染心里大为受伤。
虽然她是很震惊,今天看到蒋弈的样子,她也不是瞬间就能消化的。
可她还是极力地想要安慰他。
没想到,两人这段时间以来的感情和交付,竟然被他一句话就全否定了?
难道蒋弈对她的那些好、那些温柔都是可以说收回就收回的?
对舒宁如此,对她也是如此?
就在一瞬间,江染不禁怀疑,男人是否只是需要一个可以让他维持着安全感的人?
“我不想你为难。”蒋弈沉声。
江染忽然间就没了声音。
两人在客厅内沉默了许久,半天后,江染才起身,将手伸出。
蒋弈愣了下,她低声道,“地上冷,你身体不好,不能着凉。”
男人没有握她的手,自己起了身。
江染也没再多说,想要去收拾餐桌,蒋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