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028
殿内暖香氤氲,鎏金钩挽着软帘,将室内暖光拢得恰好。龙涎香混着蜜合香的暖意漫在空气里,案上霁蓝釉茶盏浮着半盏残茶,银壶嘴还凝着细白的茶烟。
沈知柔坐在软帘后的小桌案旁,悻悻的拿起一本纸书随手翻着。可才翻开了页帘,上面的绣像就登时让她面红耳赤…“看什么呢?”
沈寂掀开帘幕,边理着衣襟边朝她走来。
他将书从她手中抽出,垂眸瞧了一眼,随即低笑一声,俯身贴在她耳畔道:“喜欢看禁书?朕可以亲自念给你听,或者…今晚教教你上面都写了什么。”她气恼的起身道:“这可是你的书案,真不知你平日里都看些什么昏聩之物。”
沈寂擒住她的胳膊:“昏聩吗?那朕少看就是了。该用膳了,走吧。”阳光漫过案角边,膳桌上列着整齐的青瓷盘盏,盏中珍馔如精工之赏般精致。
翡翠虾仁衬着嫩笋卧在白瓷碟中,瓷碟边缀着颗鲜樱和荔枝,阳光落上去,泛起了丝丝缕缕的莹光。
李德顺拿着银簪探入汤羹,验得无碍后,躬身将汤羹呈给了沈寂。“你近几日难受,昨夜又在露台上受了凉,多喝些热汤。”沈寂拿起玉勺,递到了沈知柔唇边。
沈知柔蛾眉轻蹙着,小声道:“就不能放开我好好用膳吗殿内还这么多人从前她常去东宫同他一起用午膳。那时她爱玩闹,边用膳边拽着他的袖角撒娇,他便沉着脸避开她,让她用膳时不要胡闹。现如今倒好,在满宫的宫女太监面前将她抱在膝上用膳。可真是夹着尾巴的恶狼露了本相,愈发的不羞不燥,脸都不要了。见她躲开,沈寂轻拽住她斗篷上的风帽,声音冷了半分:“朕抱自己的妹妹,不行?快点,张嘴,把汤喝完。”
沈知柔不情不愿的将唇瓣凑近玉勺。
见她乖乖喝完,沈寂面色缓和了起来,抬手掐了掐她莹白的脸颊。案旁的宫女垂首添着茶,茶水滚烫,端着茶盏的宫女手指一颤,不慎将茶盏打碎在地。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骤然响起,那宫女眼泪瞬间夺眶而出,跪在地上连连叩首。
沈寂淡淡的扫了一眼碎在地上的茶盏,冲李德顺道:“朕是不是同你说过,再有这样扰人的东西在御前当差,就将你一并杀了。”李德顺慌忙跪地,抬手猛抽着自己的脸,响亮的抽打声打破了殿内寂静。“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挑好人伺候陛下,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沈寂拂了拂溅到他衣袖上的茶水,随意道:“那你快去死吧。”沈知柔见状,攥住了他的袖口:“你莫要怪罪了,这素瓷不避热,难免被烫到的。”
“可她如此蠢笨,扰朕清净。”
“那也不至于就要了她的性命,父皇从前不是常教导我们,要温良待人,你忘了吗?”
沈寂指尖一顿,目光阴沉了下来,低声道:“是吗?他可从未与我说过。”他不耐的冲李德顺摆了摆手:“赶紧滚出去。”李德顺如蒙大赦,忙拿着拂尘轻抽了两下那宫女,拽着她退了下去。沈知柔望着那宫女的背影,突然想起了昨夜的夏荷,开口问道:“那夏…话还未说完,殿门外便突然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启禀陛下,今日清水庭的关宴上出事了,闹出了人命。去参宴的贵人们皆受了惊吓,等着圣驾过去主持公道。”
沈寂望着那前来禀报的侍卫,眉心紧蹙起来,烦躁的将玉筷置在了案上。大大
清水庭内,本该热闹的宴席上空无人声,玉磬和酒盏被横置在地,积上了层薄尘。
回廊绕着半池荷水,朱漆廊柱下缠满了枯萎的藤蔓。众人此刻聚在后院的廊前围聚成团,窃窃低语着。“这魏大人怎么醉成了这般?把谢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杀了,还伤了谢小姐,这下谢家定是要不依不饶,讨个说法了。”“这哪里是醉酒,你瞧那魏大人的反应,像不像…是被下了春.药?”“这皇家重地,谁敢做那等子下三滥之事?更何况,敢算计魏大人,胆子也太大了些。”
“谁知道呢。”
“难不成,是这谢家小姐…”
门外传来车辕声,几个太监推开门,扯着尖锐的嗓子高声道:“御驾到。众人霎时噤了声,跪地行起大礼。
沈寂将沈知柔从踏凳上轻抱了下来,牵着她向庭院内走去。伏在地上的贵女们心悸之余,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着素日难睹的帝王圣颜。黑金色龙袍上散出的沉冽木香气涌入鼻息。年轻的帝王身姿颀长,玄衣高冠,清贵冷肃,阶下的几个贵女不禁攥紧了绣帕,颊边染上了红晕。
四周目光灼热,沈知柔只觉阵阵赧然,将自己的手从沈寂手中抽了出来。自她跑到青阳被带回宫后,这几日沈寂除了上朝外,便寸步不离的把她带在身旁,不给她丝毫喘息之机。
偏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知柔脚步顿在门槛前,被眼前景象骇的怔愣在原地。
房内的拔步床翻坠了过去,床上的帐幔被撕扯成碎片,明姻已头身分离,鲜血染了满地。她腕间脱落的银钏滚落在血里,口口还沾着半片碎布。谢婉蜷缩在墙下,耳坠和珠钗跌落在肩膀上,手臂处渗出一道血痕,她浑身剧烈颤抖着,不断鸣咽起来。
魏九昭此刻眼尾染上暗红,他浑身滚烫到骨头阵痛着,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