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长安城内外的两场蓄谋已久的惊天反杀,以一种摧枯拉朽、血腥到了极致的姿态,落下帷幕之时。
整个三界,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寂静。
长安城外,那片曾经风景如画的皇家禁苑,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了一片翻涌着血浆的焦土。
十二尊万丈魔神虚影,如同亘古便矗立于此的雕像,静静地站在焦土之上。
它们的脚下,是数以万计的,早已分不清是属于天庭、佛门还是妖族的残破尸骸。
金色的佛血、银色的仙血与暗红色的妖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条粘稠的小溪,无声地流淌着。
长安城内,那座曾经极尽奢华的广寒别院,此刻也只剩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巨坑的边缘,数百名黑衣女子手持滴血的匕首,如同最忠诚的卫士,冷漠地站立着,她们的身后,是被禁制捆绑,一个个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的仙女菩萨。
曾经不可一世的仙佛,此刻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杀戮,停止了。
但那股冲天的血腥味与煞气,却仿佛化作了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扼住了三界所有生灵的喉咙。
……
虚空之中,那一缕缕代表着三界最顶尖大能的意志神念,此刻全都陷入了凝滞。
他们神念所化的虚影,一个个僵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高坐于龙撵之上,从始至终,连姿势都未曾变过一下的身影。
那个男人,一手慵懒地撑着头,一手轻轻敲打着龙椅的扶手,脸上那玩味的笑容,自始至终都未曾消散。
仿佛刚才那两场足以颠复三界格局的血腥屠杀,对他而言,不过是一场算不上多么精彩的戏剧。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充满了无尽惊骇与恐惧,颤斗得几乎不成样子的神念波动,才终于打破了这片死寂。
“全……全都是假的……”
那是一名从上古洪荒时代苟活至今的妖族老古董,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如同梦呓般的不敢置信。
“通天圣塔?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镇压人族气运的圣塔!那他妈的是一座足以弑杀圣人的上古第一杀阵!”
“广寒别院?那也不是什么供他淫乐的销魂窟!那是一座专门为天庭与佛门那些自以为是的探子,所准备的巨大坟墓!”
“这三年来,这位大唐人皇,所表现出的所有‘昏庸’,所有‘堕落’,所有‘荒淫’……全都是他妈的伪装!”
这名老古董的声音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用三年的时间,以自身为饵,以整个人族的气运为赌注,布下了一个弥天大局!一个将天庭、佛门、妖族,乃至我们所有人都算计进去的天罗地网!”
“我们……我们所有人都被他骗了!我们这些自诩为‘棋手’的存在,从头到尾,都只是他棋盘上,被他随意玩弄的棋子!”
“疯子!这个李建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老古董的神念在疯狂地颤斗着,声音里充满了无法压抑的恐惧。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同时算计天庭、佛门、妖族这三方顶级势力?!他难道就不怕,引起三界大战,让我人族彻底沦为万族的血食,从这天地间除名吗?!”
他的质问,回荡在死寂的虚空之中,却没有任何人能够回答。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晚了。”
另一道苍老而又苦涩的神念波动,缓缓响起。
那是一名来自四海龙宫,经历了无数风浪的上古龙王,他的声音里,带着一股看透世事的无奈。
“从他布下这盘棋的第一天起,从他决定建造那座‘魔塔’的一刻开始,这场席卷三界的惊天大战,便已经不可避免了。”
“是我们,太小看他了。或者说,是我们太小看‘人族’了。”
龙王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感慨。
“如今的人族,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由我们随意欺压、拿捏的软弱种族了。”
“经此一役,天庭与佛门的精锐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运与功德,被那座诡异的魔塔疯狂抽取,根基已经动摇!”
“而人族,却凭借着那座魔塔,以及这三年来暗中积蓄的庞大力量,实力暴涨到了一个足以威胁到我们所有种族的恐怖地步!”
“此消彼长之下……”
龙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用一种近乎宣判的语气,说出了让所有大能都心头一颤的结论。
“这三界的天,怕是真的,要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