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他们这些人,但凡高中稍微学点经济学和社会学知识,谁会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成长于家人的支持和帮助之下?
就算是她,难道能少得了家庭的支持?湾区不也是这样?学区房、学科竞赛、公益活动、体育训练?这本质上有什么区别?能出生在纽约或者湾区中产以上家庭,分明都是获得了“子宫彩票"的幸运J儿。
当然,他有基本的情商,此时不敢再碰这话题,要是这话一说,Ada绝对会气得直接离开。
他只能又回到刚才的邮件:“你私下接外包项目绝对不行,我绝不能看着你过度劳累,再生病怎么办?”
他迅速下了决心:“这样,等7月换届选举,不节外生枝了。”这样也好,他完全可以跟爸爸说还是尊重导师的建议,也不需要额外和导师沟通。
她戳戳他手臂:“我保证不加班不熬夜,可以吗?”他沉默着,按他想法,当然最好不要,完全没这个必要。可是,她现在这个态度,倔强得要死,根本劝不动。
她问到:“你们也有基金会在做捐款的事情吧?”他点点头,解释道:"爸爸不直接走我们这边,也有避嫌的意思。”她笑了:“这样,我们接受理查德的好意,走商业IRB,在纽约尽快开始收集数据。不过,今年圣诞前,我向你们的基金会做一次捐赠,一万五千美元,你不许拒绝。”
“这么宽松的时间,你也不用担心我熬夜加班,OK?”其实她估算过,她只需要四周的业余时间,就可以搞定,不过,她不想让Ned起疑。
梁思宇深深地看着她,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只能点头。她是如此熠熠生辉,又是如此若即若离,即使她刚刚保证过,不会把眼光投向其他男人。
他的心似乎分成两半,一半在疯狂地爱她更多,而另一半,在不安地担忧着未来。
一种焦虑的直觉,在他心里越钻越深,他甚至忍不住想,七月求婚也许太快了,她不会答应。
他打断了这念头,强迫自己想点开心心的事,一会儿去约会,对,去约会。他们整理一番下楼,沿着后院的栈道往海边去。许瑷达穿了救生衣,背着水壶,拎着桨,晃晃悠悠走着。到了船屋,梁思宇松开吊索,把皮划艇从支架上卸下,拉着艇头,在长长的木板栈道上拖行,直走到海边。
“往前面坐,小心点。“他站在海里,先扶着她上了艇。他又把皮划艇尾部一推,自己稳稳落座在后方,熟练地控艇,离开岸线。上辈子,她夏季来长岛度假过三四次,一直是跟他去俱乐部划赛艇,没注意过船屋中还有皮划艇。
“我以为你只划赛艇。“她回头看他,嘟囔一句。“这是埃德的,之前他初中时,爸爸经常和他一起划。”这种小艇很耐用,哥哥埃德之前一直有认真保养,他偶尔也帮忙。划出一段距离,他把桨收回,任小艇飘着,这是Lloyd Harbor的一处内湾,上午风平浪静。
他们兄弟差了七岁,许瑷达笑着问:“那时候你才五六岁吧?”“嗯,只记得我在码头眼巴巴看着,妈妈不让我去。最可恶的是,他回来还跟我炫耀。”
她想想那场面,忍不住笑了。
他哥哥埃德性格和Ned几乎完全相反,外向张扬,幽默诙谐,自来熟得让她有点害怕,完全符合她对华尔街的刻板印象。“所以你才去玩赛艇?要跟他不一样?“她有点好奇。“不是玩,是训练。”他纠正道。
“有一部分原因吧。埃德一直练游泳,他游得很不错。那时候,我看了个宣传,说赛艇是最快的水上运动,就想超过他。”他刚上初中时也练过一阵游泳,但总比哥哥差一点。她笑着往他身上靠一点:“自尊心那么强?”他点头承认,突然一下福至心灵,话里带话:“哎,我发现,那时候我就善于借助外力,提高工作效率。Ada,我们智人就应该合理利用工具。”“少来。“这家伙,抓到机会还给她上价值来了。她推了他一下,但小艇开始摇晃,弄得她一阵紧张。他哈哈笑了,理一下她的救生衣:“别怕,你看,你也有浮力外挂。”她脸上有点挂不住,去摸船桨:“再划一圈吧,老飘着多没意思。”小艇迎着微风前行,远处是一片汪洋。她知道,自己的坚持有点固执,其实她介意的根本不是金钱,而是重蹈覆辙的恐惧。她不想和上辈子新婚时一样,产生思维惯性,默认他会永远在身边。也许,明年他还是会离开呢?
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的关心、他的陪伴、他的温柔,但起码,她得为自己设立一个锚点,一个能让她相信,自己不会再次沦陷的锚点。金钱的独立和身份的独立,就是她再次溺水时的救生衣。她握紧了船桨,指节发白,不想承认,这救生衣也许已经漏了不少气,心理安慰远超实际价值。
他们划了一大圈,中午才回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克劳迪娅今天不在家,去了一个画廊活动,也是特意给两个年轻人留点独处时间。
下午,许瑷达换了亚麻长裙:“昨天Granny Vivi说院子里的芍药要开了,我想去看看,顺便陪她散步。”
他们在花园小桌围坐喝茶,那几株奶油白的芍药今天早晨果然开了,此刻正散发着清甜的香气,像柠檬,也像香茅草。梁思宇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