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递过来的长衫,又看看他只穿着单薄中衣、显得有些单薄的身形,沉默了片刻。庙外是哗啦啦的雨声,庙内是昏暗的光线和弥漫的尘土气息。
最终,她没有拒绝。她伸出手,接过了那件还带着少年体温的长衫,低声道:“多谢。”
而此刻,在山神庙外不远处,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霍恒、青娥和浩南正挤在一起,躲在霍恒那把神奇的遮天颜月伞下。那伞面流转着淡淡的光华,将倾盆暴雨完全隔绝在外,三人身上滴雨未沾。
青娥探着头,小心翼翼地望着山神庙的方向,虽然看不清庙内具体情形,但能看到顾生脱衣和雪盈接过的动作。她抿嘴一笑,小声对另外两人说:“你们看!顾大哥终于敢主动关心侠女姐姐了!还把外衫给她披上了!”
浩南也使劲点头,憨厚的脸上满是兴奋:“是啊是啊!而且侠女姐姐好像……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冰冰地拒绝!她接过去了!还披上了!”
霍恒则是一脸“孺子可教”的得意表情,晃着脑袋:“嘿嘿,不枉我们天天给他制造机会!看来这暴雨来得正是时候嘛!这就叫……嗯……天公作美!”
庙内,气氛却有些微妙的凝滞。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坐着,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只有庙外哗啦啦的雨声,和彼此有些清晰的呼吸声。顾生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被庙里的穿堂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他心里却因为雪盈接受了他的衣衫而涌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和激动。
雪盈裹在带着少年气息的长衫里,那陌生的、属于活人的温暖一点点驱散着她体内的寒意。她能闻到长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清香和一丝墨香。这种被关怀、被照顾的感觉,对她而言,已经太过陌生,陌生到让她心头泛起一丝酸涩的涟漪。
良久,她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有些飘忽,却清晰地传入顾生耳中:
“你……为何总来寻我?”
这个问题,她或许早就想问了。这个文弱的书生,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一次次不惧山路艰险,带着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物件,出现在她面前。起初是报恩,可后来呢?
顾生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心脏猛地一跳,仿佛要跳出胸腔。他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已经有些潮湿的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声音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却还是鼓足勇气,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起初……起初确实是想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可是……后来……”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继续说道,“后来……便是想……想多见你几面。哪怕……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或者……像现在这样,能跟你说上一句话……也好。”
他的话语笨拙,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只有一片赤诚的、未经雕琢的真情。这直白而纯粹的心意,如同最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向雪盈。
雪盈听着他的话,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肩膀和泛红的耳根,沉默了。庙外的雨声似乎在这一刻变小了,庙内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少年清瘦而真诚的侧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就在顾生以为她不会再回应,心中忐忑不安到极点时,他忽然听到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被雨声淹没的……笑声。
他愕然抬头。
她看着他,轻轻地,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近乎叹息的语调,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不像斥责,不像嘲讽,倒像是一种……带着些许纵容和无可奈何的认可。像是一块坚冰,被持续的暖意融化了一角,滴下了第一滴晶莹的水珠。
顾生彻底呆住了。他看着雪盈脸上那昙花一现般的浅笑,听着那声带着奇异温度的“呆子”,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有万千烟花炸开,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喜悦和激动瞬间淹没了他,让他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紧张,只是痴痴地望着她,傻傻地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情意初显、气氛微妙得恰到好处的时刻,庙外突然传来了霍恒那极具穿透力的、带着几分刻意的大喊声:
“顾大哥!雪盈姐姐!我们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山洞了!又干燥又暖和!快跟我们过来吧!这破庙到处漏风,太冷了!”
这喊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庙内旖旎而紧张的氛围。
顾生和雪盈同时回过神来。雪盈脸上的那丝浅笑迅速隐去,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耳根处却似乎残留着一抹极淡的绯红。顾生则慌忙站起身,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和傻笑。
“姑……雪盈姑娘,我们……我们过去吧?这里确实太冷了。”顾生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些。
雪盈点了点头,也站起身,将身上披着的长衫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