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你这……你这摘果子的‘英姿’,哪点像人了?分明就是只笨手笨脚、偷鸡不成蚀把米的……笨黄鼠狼嘛!哈哈哈哈!”
黄皮子晕头转向地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摔懵的脑袋,听到廉贞毫不留情的嘲笑,再看到自己一身狼狈和滚落的果子,一股巨大的委屈瞬间涌上心头。它捡起那两个沾了泥土的野果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廉贞面前,将果子递过去,黑豆眼里竟然真的泛起了晶莹的水光,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之前的故作傲慢早已荡然无存:
“我……我都给你摘果子了!还摔了一跤!你……你怎么还说我像黄鼠狼?呜呜……我修行好辛苦的……每天要躲着那些拿着棍子和夹子的猎人,还要漫山遍野找那些有灵气的草药吃,打坐练气也不敢松懈……就……就想着早日讨个封,能化形成功,不用再担惊受怕……你……你这个坏女人!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呜呜呜……”
看着小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委屈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廉贞心里那点恶作剧得逞的快感,倒是被一丝微不可查的柔软取代了些许。但星君大人的面子(或者说顽童心性)岂是那么容易放下的?她接过那两颗沾着泥土的果子,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咬了一口,酸甜的汁水在口中蔓延开。
“嗯,果子味道倒是不错。”她嚼着果子,语气依旧带着几分“刻薄”,“不过,谁让你讨封找错人了呢?本姑娘我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最讲实话!不像,就是不像。你再哭也没用。”
“你……你太气人了!简直是我修行路上最大的魔障!”黄皮子见她还是不肯松口,悲愤交加,把剩下的那个果子也一把抢过来扔在地上,用爪子踩了两脚,然后放声大哭,哭声在山谷里回荡,“哇——我再也不讨封了!什么像人像仙,都是骗人的!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还是王老汉好!他至少还给我饼吃!我回家!我再也不出来找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了!”
它一边哭嚎着,一边用爪子抹着眼泪(虽然大部分抹在了脸上的毛上),最后狠狠地瞪了廉贞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我记住你了”的控诉,然后猛地一转身,“嗖”地一下,像一道黄色的闪电,飞快地窜进了路旁茂密的草丛深处,几下就不见了踪影,只留下被压倒的草叶还在微微晃动,以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委屈的抽泣声?
廉贞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终于不再压抑,畅快淋漓地哈哈大笑起来,清脆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惊起了更多栖息的飞鸟。这一番逗弄,让她酒意彻底消散,浑身舒泰,只觉得比喝了什么醒酒汤都管用。
“哈哈哈……这小东西,道行不深,脾气不小,逗起来还挺好玩的。”她笑着摇了摇头,弯腰捡起那个被黄皮子踩了一脚、略显凄惨的野果子,也不嫌弃,仔细擦了擦,又咬了一口,感受着那纯粹的、属于山野的酸甜滋味。“心思倒是单纯,就是急了点,蠢了点。”
月光如水,静静洒在山路上。廉贞心情愉悦地继续朝着山顶走去,步伐轻快,那身鎏金短打在月华下流转着微光。她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惬意笑容,全然没了平日里身为星君的那份疏离与威严,倒更像是个捉弄了小伙伴后得意洋洋的顽皮少女。
只是,我们的廉贞星君并未察觉,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茂密草丛深处,一双黑豆似的小眼睛,正透过叶片的缝隙,偷偷地、愤愤地窥视着她的背影。那只“铩羽而归”的黄皮子,并没有立刻跑远,它蹲在草丛里,一边舔着自己摔疼的屁股,一边用小爪子气愤地揪着地上的草叶,嘴里还在不停地小声嘀咕,尖细的声音充满了怨念:
“坏女人!心肠硬得像石头!嘴巴毒得像蛇蝎!一点同情心都没有!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浪费了我的好果子!还害我摔跤!此仇不报非君子……呃,非仙兽!等着吧!下次……下次再让我遇到你,我……我……” 它“我”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慑力的报复手段,最后只能气呼呼地总结道,“我再也不跟你说话了!对!再也不跟你这种坏女人说话了!哼!”
它又狠狠地瞪了廉贞的背影一眼,仿佛要将这个“修行魔障”牢牢记住,然后才转过身,垂头丧气、一瘸一拐地,真正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山林之中。今夜它的“讨封”大计,算是彻底破产,还附带了一身的泥土和一肚子的委屈。而这一切,都拜那个看起来像个小姑娘、实则恶劣透顶的“坏女人”所赐!
山风依旧,月光依旧,只是这山林里,似乎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小精怪的怨念,以及一位星君大人难得开怀的、恶趣味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