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说干就干
“清潭书院，石门书房，我们都去问过了。“姜明远嗓音更沉，“没有一家愿意收女弟子的……”
“那石门书房简直荒唐！“付惜音忿然道，“说甚么琦姐儿是女子，且未及笄，总不好和男子们混一块念书。若我们情愿出资单独再起一间女子书室，他们便答应琦姐儿入读……
她冷嗤一声：“怕不是想钱想疯了！”
姜明远瞧着小女儿沉默低垂的眉眼，温声劝慰：“你也莫灰心。书铺的王伯还识得几家教馆，明儿我随他再走一趟,总能寻到愿意收你的。”姜宝琦眼睫微动，轻轻摇头：“不必了。”“爹娘这两日相比已将城内排得上号的书院都跑过一遍，也为我费心打点过了，他们既执意不收,强求也无益。至于教馆……”她仰脸抿笑了下：“女儿说句自不量力的话：若要花银子去教馆书屋念，我还不如在家中让爹爹教引呢！”
小女儿说得句句在理，姜明远却越听越不是滋味。回想起书院先生们听到琦姐儿求学时的反应一-讶异惊奇，半信半疑，轻蔑不属……他百感交织，切身体会到女儿的不易。也愈发为她愤懑不平。
瞧书院里那些九经都背不周全，诗词对仗都把握不准的学子一一有的还赶不上他琦姐儿八岁的水准。
再瞧他们那笔歪歪扭扭的狗趴字一一不，姜平安若能执笔习字，恐怕都比那些纨绔写得工整！
凭甚他们能堂堂正正端坐书院，他琦姐儿却求学无门…姜明远怨旁人，更怨自己。
身为父亲,他无能托举女儿进书院。
作为琦姐儿的开蒙先生,他也无力继续教引她。科考无望后,他学问上便懈怠许多。
扪心自问,他这个秀才公，如今还算得读书人？姜明远自惭形秽：“爹爹平日总督促你们用功，自己这些年来却毫无长进，甚至不进反退…
他深呼一口气，目光坚定：“往后，爹陪你一起念书，好好精进！待咱家出个女秀才，说不定我也能去学院当博士哩！”若真有那么一日，他定要多收几个女弟子。绝不让琦姐儿这般有天分的女子投门无路……姜宝琦眼睛一亮：“好！”
见爹娘为自己奔波操劳，她忽而就觉得能否进书院念书，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再说了，入不得书院，不代表念不了书嘛。小姑娘豁然开朗：“往后，我便和爹爹一同念书。”她又牵过姐姐的手晃了晃，笑眼弯弯：“也和三姐姐一起做生意！”一一只要和家人在一起，总会越来越好……姜宝珠抬手捏了捏小妹鼓鼓的脸蛋，又若有所思：“书院这路行不通……咱就换条路走嘛！”
“不如请位先生，来家里教导琦姐儿？”
付惜音"哎"出一声：“我和你爹爹何尝没想过？”“不好寻呐。"姜明远接过话，“学问好些的先生，不是在太学任教，便是在那几所书院。”
“纵然有幸遇上，人家或许也如书院那般，不情愿教女弟……”“不试如何晓得？“姜宝珠拿出自己惯有的行事作风，“总要尽力一试一一横竖今儿得空，女儿这就去托杜娘子打听打听！”“若杜娘子没有合适人选，我便去国子监寻那几位熟客一-孙博士那儿尽能碰碰运气呢！”
怎么说，她姜娘子如今也算小有人脉。
说干就干。
在双亲期盼而殷切的目送下，姜宝珠带着妹妹出门了。往桥头走时她又回头看了一眼。
傅娘子那边只好改日再去了……
洗面行歇业日，掌柜的也难得懒散。姜宝珠到时，杜克柔正坐在院中的胡椅上晒太阳，一边又吩咐秋棠拿牡丹和蔻丹花来给她染指甲。听罢姜宝珠来意，杜克柔重新打量起姜宝琦来一一这平日闷不做声的小丫头，竞是个不显山露水的小才女?
对于有心志向上的小娘子，她向来乐于助力。若只是银钱问题倒好办，可此事涉及念书，杜克柔也犯起难：“我们在洛阳时有女先生。族中女子到了年纪便由女先生开蒙，聚在一处念几年书。”当然啦，她才不会说自己当年是被先生批评最多，罚抄书罚最狠的那一个“据我所知，汴京女眷念书也多循此例。女先生我倒是能引荐几位，不过听你方才所言……寻常开蒙的女先生，怕是教不了你家姐儿啊。”姜宝珠略感失望，又不死心：“洗面行的客人，或是和杜姐姐生意上有来往的，可有学究或博士？”
杜克柔颦眉：“我往来多是商贾和官眷。虽也有几位逍遥墨客，闲散文人，可我瞧着，他们怎么也不像能当先生的样-…”她考虑得更为周全：“你若寻男子教引琦姐儿，纵有你父亲在旁作陪，也须寻一个知根知底，人品端正的才好。”
姜宝珠托着下巴点点头：“杜姐姐说的是。”“这事我记下了，会替你留意。"杜克柔悠然抬手，美滋滋打量包裹着染料的水葱指甲，“能寻着学问好的女先生最好，若实在寻不到一-”“甚么女先生？”
杜琮顺着游廊阔步而来，手上还端着盘重阳糕：“姜娘子要寻女先生？你不做厨娘了？”
姜宝珠笑了：“不是我，是琦姐儿。”
她将缘由又细说一遍。
杜琮听罢不以为然摆手：“瞎，我以为是甚难事一-包在我身上！”“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