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苏合市,深秋的凉意彻底浸透了空气。
梧桐树的叶子褪去了最后的焦黄,只剩下光秃的枝极直愣愣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寒风卷过街道,带起零星的落叶和行人衣角,空气里弥漫看一种萧瑟的干燥。
季节的更迭如此分明,连带着仕兰中学的气氛也一同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期中考试的临近,象一块无形的磁石,牢牢吸走了校园里前几日星火节残留的最后一点欢腾。哪怕是在以“快乐教育”闻名的仕兰,当关系到学生“智力水准”大检阅的时刻到来,一种混杂着紧张与亢奋的气氛依旧不可避免地蔓延开来。
走廊里抱看厚厚笔记疾走的人多了,自习室里亮灯的时间长了,图书馆角落的位置变得异常抢手。
对于相当一部分学生而言,排名前列的名字,不仅在年级榜单上熠熠生辉,更是同龄人眼中能力与潜力的铁证,是无形中拔高社交地位的阶梯。
即使不关乎高考出路,那份“证明自己更聪明”的虚荣与竞争感,足以驱动不少人绷紧了神经。
这种氛围无疑会让路明非受苦。
作为典型的“摸鱼怪”,他过去在仕兰的日子就是学习的事能拖就拖、能甩就甩,往往在教室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吃吃玩玩的时间,好不快活。
然而,当期中考试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发现自己也被这股学习洪流裹挟着身不由己。
每天装模作样地摊开课本,再装模作样地在习题册上划拉几笔,成了他课间和午后被迫进行的仪式,唯有内心的灵魂在不断呐喊:考试日,也即解放日,何时才到?
更让他感到无奈的是,原本那个颓废避风港一一游戏美食社的活动室,也沦陷了。
事情的转变源于苏晓墙。
这位大小姐虽然对添加游戏美食社这件事本身态度轻松,但在学习上却异常认真高效。
她早早地就将自已那堆堪称小山的复习资料、习题集、各色笔记搬进了活动室,占据了一角。阳光好的时候,她就坐在中间的长桌上,埋首书堆,效率惊人。
她的存在,仿佛自带学霸磁场。原本还能在另一张沙发上翻漫画、打瞌睡的夏弥,看着苏晓墙那专注的样子,再看看自己仿真考下滑的排名,莫名地也被点燃了一丝危机感。
于是,活动室里渐渐出现了诡异又和谐的场面:苏晓墙在桌子的左边,眉头微燮,刷刷刷地演算;夏弥在桌子的右边,难得没开电视也没去翻零食柜,捧着物理课本念念有词,偶尔会凑过去和苏晓墙讨论一些问题。
空气里弥漫着名为“知识”的气息,混合着纸张和文具的味道,让路明非的摸鱼习性压力山大。
想劝劝吧,理不直气不壮,还可能被反向教育,只能缩在窗边长桌旁,看着两位“卷王”的侧影,连偷摸玩手机都觉得索然无味。
这天傍晚,终于熬过了一天“学习酷刑”的路明非,拖着沉重的躯壳回到家,象一摊融化的史莱姆般倒在客厅宽大柔软的沙发上,连游戏手柄都懒得拿起来。
“啊一死了死了—”他把脸埋进抱枕里,发出闷闷的哀豪。
路鸣泽正坐在旁边打游戏,警了一眼摊平的哥哥,嘴角弯起一丝了然又捉狭的笑意,然后放下手柄,挪过来坐到路明非身边。
“怎么了哥哥?被期中考试压垮了?”他伸出手,力道恰好地按在路明非的肩膀上。
“简直身处地狱啊。”路明非侧过脸,生无可恋地控诉:“每次到这种时候,学校里气氛就压抑得要命。”
“连待在社团都不安生,以前还能躺沙发上喝可乐打游戏,现在连拿个薯片包装袋都不敢声音太大。”
路鸣泽闻言笑了笑,手指在哥哥酸痛的肩肿骨附近揉按,力度舒适,缓解着哥哥紧绷的肌肉。
“当学生嘛,学习和考试就是主旋律,避不开的。”他轻柔地劝道:“想想看,下周考完,不就又是海阔天空了吗?”
“感觉遥遥无期啊—”路明非哀叹着奢望:“我就不能拥有一个没有考试、或者开卷考的世界吗?这样我就不用每天抓耳挠腮背那些诗句了。”
“考试消失不太可能,开卷也不可能,哥哥想要轻松点,就只能去钻研作弊之道了,”路鸣泽蛊惑道:“我这里有几个好点子哦,哥哥感兴趣吗?”
“相当感兴趣!”路明非眼睛一亮。
“咳咳,但我得说好,万一出事了哥哥可不能迁怒到我头上———””
“不可能出事,我精得很呐——”
“不愧是哥哥!”
“快快说来,嘿嘿嘿嘿!”
他们正贼兮兮地聊着,旁边敲键盘的苏恩曦忽然愣了下,然后稍微操作,将今晚的苏合城市新闻节目投屏到了大电视上。
【本台最新消息,今日中午,与苏合市毗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