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放外边了。"熊爱国关上门,“你们仨在家锁门干啥?”“没事,怕有人上来找我们李主任主持公道。"熊幼美调侃道。熊爱国知道这事,了然地点点头,“我刚才从下面上来,听见他们两口子因为明天谁花钱买煤吵架呢。”
不知道从哪里开始佩服好。
熊爱国又说:“这两口子各有各的理,咱都别多管啊,看热闹也得站远远地,省得牵连进去,那杨林可不是要脸的,万一讹上咱家咋办?”平时他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今天是为了维护自家利益,不得不多叮嘱几句。
“知道啦。”
“我也不看了,我要回屋躺床上,一边吃奶糖一边看小人书。”“奶糖不是已经吃完了吗?小谢又送来一罐?下次不能要了啊,你的牙经不起这么吃,疼起来还是你自己受罪,知道吗?”“晓得咯,晓得咯。"熊幼美捂着耳朵回房。李虹霞无奈地摇摇头,和小谢结婚,她不担心别的,就是担心他没有底线地纵着顺着小美,把小美的牙吃坏了,那就难办了。李虹霞说起刚从唐家回来的事。
“我跟唐老师说了,让他明天和你们一起去运煤,他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你和熊桦多帮帮忙,邻里邻居住着,不能眼看着人家为难啊。”熊爱国没意见,顺手的事而已。
熊桦嘴巴不饶人,说:“林姨这下知道小虎子有多好了吧,有她在,他们家大事小事不都妥妥帖帖,哪用得着外人帮忙?”“再说了,林姨好面子,明天肯定得送些东西当回礼,又欠人情又搭东西。”
说完他老成地摇摇头,仿佛在替唐家惋惜。李虹霞拍他一下,没用劲,“你唐叔林姨再不对也是长辈,嘴下留情。”熊桦耸耸肩,不置可否,握着书回房间了。隔天凌晨四点,窗外乌漆嘛黑,熊爱国和熊桦已经全副武装,变成两只破破旧旧的大熊。运煤容易弄脏衣服,所以身上穿的都是旧棉袄。熊幼美撑着眼皮从床上爬起来。
李虹霞看见她有些惊讶:“小美,你怎么醒了?快回去继续睡。”“没事,我送送我爸还有我哥,而且我饿了,想喝红薯粥。”熊幼美还有些想小虎了,如果小虎在,这时候她就和她一起去了,路上顶着风说些无聊的废话也乐呵。
“行,那咱娘俩在家做饭,你们两个快去吧,外面风大,我和小美就不送你们出门了。”
“好。”
他们出门前还能听见小美跟李虹霞商量,“妈,饭里能不能加点红糖?上次王大妈送来的还没喝呢。”
“成,不过得等你爸还有你哥回来后再放糖,不然就熬没了。”“行行行,那我回去睡个回笼觉,他们回来还早呢。“熊幼美打了个哈欠,李虹霞被她传染着也打了个哈欠。
“我也回去眯一会儿。”
门外的熊桦与熊爱国的脸颊被寒风一吹,瞬间打了个哆嗦,他们这个家属楼虽然宽敞、采光好,但是相应的,冬天就不那么保暖,一开门没有遮挡,迎面就是冷空气,不像一般的筒子楼密封性好,不透风。“唐老师,我们快走吧。”
“好。”
这一排队就排到了八点多才回来,高高的煤袋子叠在一起,看不见后面推车的人。
熊爱国三人此时已经热得满头大汗。
把板车推进家属院还不算完,他们家属楼不比大杂院有地窖,他们冬天一般把煤炭摞在楼道里,只能放自己家门口那一块地方,还要留出一条过道给人行走。
熊幼美家在三楼,一袋一袋往上搬,身体差点的歇三天还缓不过劲儿。“唐老师,你喊你家里人下来一起搬,我们家还有这么多袋,得搬完了才能帮你。”
唐老师扶了扶眼镜说:“当然,当然,我这就去叫他们下来。”熊爱国不再管他,这家人能蹭一路他借的车已经挺不错了,不然看他们家那个意思是真要撑到唐虎薇回来再买煤了。“爸,我先走了。"熊桦扛起两袋子,一用劲撑起来就走了。“我跟你一起。”
父子俩齐心协力,来回搬个四五趟就搬完了,把煤袋子靠墙摞好。因为袋子上沾着煤灰,所以每年秋冬时节,熊幼美家就会提前把这块墙糊上报纸,等春天再撕掉,免得把墙弄脏。
他们俩回头一看,唐家才搬了不到三分之一。熊爱国和熊桦叹了口气,还是那句话,多年邻居住着,能帮就帮吧。“我们和你们一起吧,这样能快点。”
“谢谢,谢谢啊。”
唐老师忙不迭地道谢,林梅则比较懂人情世故。“中午来我家吃饭吧,叫上虹霞和小美一起,我做几个好菜,打点好酒一起热热闹闹吃一顿。”
熊爱国当然不会假客气,因为他们是实打实出力气的。把板车上的煤都搬完,用扫帚把煤灰扫干净,然后物归原主就能松口气了。一大早晨高强度劳动,常年抡大锤的熊爱国都觉得自己的筋骨被反复捶打了一遍。
熊桦招呼亲爹:“走,爸,我请你去澡堂泡澡,好好搓搓。”“行,回家拿肥皂。”
澡堂除了他们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互相搓背,别看穿的厚实,却还能搓下许多泥灰。
在澡堂泡了一会父子俩就出来了。
按熊爱国抠抠搜搜的性子,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出来这么早,但是肚子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