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馀温尚未从破碎的混凝土上完全褪去。
沉弦和绯村折纸并肩走在一条相对完好的临河步道上,远处是忙碌的救援灯光和机械的轰鸣,这里却意外地暂时安静。
绯村折纸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金属盒,打开,里面是整齐排列的米糕,点缀着红豆。
她将盒子递向沉弦。“尝尝。”
她的语气总是平淡,却不容拒绝,“我自己亲手做的,甜的。”
沉弦微微一怔,随即接过,拿起一块放入口中。
细腻的甜味在舌尖化开,与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形成奇特对比。
他慢慢咀嚼,咽下。
“唔……很好吃。谢谢老师。”
他顿了顿,补充道,“小清应该会喜欢。”
“给她留了。”
绯村折纸自己也拿起一小块,小口吃着,目光投向波光粼粼的河面,“甜食能让人短暂忘记身处何地。”
沉弦没有接话,只是又拿起一块米糕。
两人沉默地分享着这点来之不易的平静和甜味,他紧绷的肩线似乎松弛了一丝。
吃完,绯村折纸收起盒子。
她忽然侧身,右手并指,以极快的速度作刀状,轻轻点向沉弦的左肩胛骨下方。
沉弦几乎在她动作的同时,左肘已下意识微抬,精准地格挡住了她刺来的指尖。
动作迅捷如电,完全是身体经年累月训练形成的本能反应。
两人的动作瞬间定格。
绯村折纸的手指停在沉弦肘前寸许,她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反应没退步。”
她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
沉弦放下手臂,嘴角却弯了一下。
“不敢退步。怕被老师训斥。”
“你现在的样子,我可训斥不动了。”
绯村折纸转身继续缓步前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沉弦跟上,与她步调一致。
“任何时候,你都是我的老师。”
走了一段,绯村折纸在一处断裂的长椅旁停下。
她俯身,从一堆碎石瓦砾中,捡起一截断裂的钢筋,大约半米长,锈迹斑斑。她掂量了一下,转身,将钢筋抛给沉弦。
沉弦稳稳接住。
绯村折纸自己也捡起一根稍短的铁管,握在手中,随意地挽了个剑花,铁管尖端指向沉弦。
夕阳将她的身影拉长,勾勒出剑士般的孤峭。
“来。”
她只说了一个字。
沉弦握住钢筋,眼神微微一凝,周身那股松弛感瞬间收敛,整个人如蓄势待发的弓。
他没有立刻进攻,而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锁定绯村折纸的肩颈。
下一刻,钢筋破空,发出沉闷的呼啸,直刺而去。
没有能量加持,没有超凡力量,只是最基础的刺击,却快得只剩残影,带着一股纯粹千锤百炼的杀伐之气。
绯村折纸不闪不避,铁管精准地向上斜挑,格开钢筋,金属交击发出“锵”一声脆响,火星微溅。
她手腕一转,铁管顺势下压,直扫沉弦小腿。
沉弦跃起避开,落地无声,钢筋已如毒蛇般回旋,扫向她的腰侧。绯村折纸后撤半步,铁管竖挡,再次架住。
一时间,河畔只有铁器交击的清脆声响,急促而密集。
两人身影在夕阳下交错、分开、再交错,动作简洁凌厉,没有任何多馀花巧,每一次格挡、每一次刺击都精准到毫米,充满力量与速度的美感。
几分钟后,绯村折纸率先后跳一步,收起了“剑势”。
她的呼吸略微急促,额角有细汗,但眼神亮得惊人。沉弦也随即停下,手中的钢筋垂下。
他看着她,胸膛微微起伏,脸上却带着一种近乎畅快的表情,那是纯粹专注于技艺本身所带来的满足。
“很好。”
绯村折纸将铁管丢到一边,声音里带着一丝极轻微的喘息,但更多的是赞赏,“你的‘剑’,比离开时更利了。”
沉弦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绯村折纸看着他,夕阳的金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年轻,却已承载了太多。
她沉默片刻,最终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刚才被刺中的那个肩膀。
这次不是试探,是一个带着温度和些许尘埃的安抚动作。
“天黑了,咱们先走吧。”
她说完,率先转身,朝着临时营地的方向走去。
沉弦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摸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