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弦刚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一个沙哑的声音叫住了他
“沉弦。”
墨玄夜站在走廊的阴影里,似乎一直在等他。
沉弦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在巴拿马冰墙上,停留了四十七分钟。”
墨玄夜的声音很低,“你在观察哨上握住的护栏,合金结构产生了永久性形变。”
沉弦平静地看着他。
“塞勒斯留下的针剂,它带来的进化……可能远超我们的分析。”
墨玄夜的兜帽微微抬起,露出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它在强化你的力量,也在放大你的感知。那个拉丁女孩……你对她的共情,超出了正常阈值。”
“你想说我失控了?”沉弦挑了挑眉头,他的语气没有起伏。
“不。”
墨玄夜摇头,“我只是在提醒你,联邦之剑的每一次挥动,都关系到所有人的存亡。你的精神状态,现在是最高优先级的战略资源。”
沉弦注视着他,几秒钟后,他忽然开口:
“墨玄夜。”
“你特意留下来,不是为了评估我的精神状态,也不是为了关心那个小女孩。”
沉弦向前走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
“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玄夜兜帽下的阴影仿佛晃动了一下,他那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异常清淅。
“我在确认一件事。”他答道,“确认你这把联邦之剑,是否还握在你自己手里。”
沉弦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寒意开始从他身上渗透出来。
“你这些天的冷漠,你刻意表现出来的拒人千里……”
墨玄夜无视了那股压力,径直说了下去,“都是演出来的。”
走廊尽头的灯光在沉弦的瞳孔中反射,却照不进底。
“那个在虹翼废墟上,会温和地与绯村折纸告别的沉弦;那个在复仇途中,仍会对苏千星和张妤枝手下留情的沉弦……”
墨玄夜的声音很平稳,象是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他没办法在会议室里,提出用一万颗氢弹去轰炸平民的计划。”
“所以,你需要一把锁。”
墨玄夜向前半步,阴影几乎要触碰到沉弦。
“塞勒斯的针剂只是一个契机。你主动封锁了自己的情感,逼着自己变得坚硬,变得无情。你很清楚,只有这样,你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里,让自己能冷静理性地思考,尽可能地忽略其他人,以万无一失地……保护好佑清小姐。”
沉弦的下颌线绷紧了。
“但你算错了一件事。”
墨玄夜的语气里第一次透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你封得住对朋友的温和,封得住对旧识的怜悯,但你封不住那个拉丁女孩的哭声。”
“那哭声之所以能刺穿你的伪装,让你在观察哨上失控到捏碎合金护栏……”
墨玄夜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一个秘密。
“是因为你的心里,终究还是对这片土地存有情感。”
“你骗过了方泰,骗过了尤菲米娅,甚至快骗过了你自己。但你骗不过我。”
走廊里陷入了比会议室更深的死寂。
沉弦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冰冷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无声地翻涌。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沉弦眼中的波动被他强行压了下去,那层冰冷的伪装重新复盖上来。
但他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沉,象是从冰层下传来。
“承认吧,沉弦。”
墨玄夜那沙哑的声音在近距离下显得异常清淅,“你并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你只是在强迫自己扮演这个角色。”
“这身盔甲,这层你刻意披上拒人千里的冰冷,”墨玄夜的视线仿佛能穿透一切,“它很管用。它让你在虹翼废墟上能对昔日的老师拔刀;它让你在纽约街头能冷静地斩杀灭世黑龙;它让你能独自一人,面不改色地拆掉塞勒斯的整座深塔。”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它也让你……能走进那间会议室,平静地提出用上万颗氢弹去轰炸异星的平民和孩童。”
“但盔甲穿得太久,是会和血肉长在一起的。”
“你很清楚,你原本的性格,那个会为家人展露温和笑容的你,没办法做出这些事。所以你必须封锁自己,逼自己变得坚硬、冷酷,这样才能万无一失地……保护好佑清小姐。”
“继续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