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父皇当真铁了心要撮合她与荣妄,借此试探裴桑枝,那自有千百种手段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裴桑枝有苦难言。
可偏偏……父皇心软了,留了余地,没有将事情做绝。
那是试探吗?
那分明是父皇亲自搭好了戏台,任由裴桑枝在戏台子上面淋漓尽致地演绎她与荣妄的两情相悦、至死不渝!
她亲眼看见,裴桑枝那番故作姿态的言语,让隔间里的荣妄瞬间红了眼眶。
她毫不怀疑,此刻若裴桑枝说要看看荣妄的心,荣妄都会毫不犹豫地照做。
父皇到底是谁的父皇啊!
堂堂荣国公,手握滔天权势,凭着荣后留下的暗手、遗泽,还有荣老夫人的威望,轻而易举的便能左右储君人选,甚至能自己去争一争那个位置,偏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听着裴桑枝矫揉造作的话,还真就信了。
“父、父皇……”谢宁华费力地吐着字,每个字的声音都带着漏风的嘶声,言语却如毒针:“永宁侯府祠堂的那把火真的是裴桑枝放的……她对神明、先祖毫无敬畏之心,若是哪日与荣国公生了龃龉,会不会将荣国公府的祠堂也付之一炬。”
“荣国公府的祠堂里,供奉的可都是皇祖母的血亲啊。”
极致的失望和不甘心驱使下,谢宁华终于又重新长出了脑子,知道搬出元和帝心中分量最重的大佛。
裴桑枝的心倏然一紧。
此事终究是瞒不住了?
可,谢宁华究竟从何得知?
那日她推倒烛台前,明明细细查验过祠堂四周,连半个鬼影都无。
可偏偏,就藏了个荣妄。
既然能有荣妄,那是否意味着……当时还有第二双眼睛?
老天爷!这些人是闲得发慌吗?没事跑去别人家祠堂逛什么?那儿是能赏景还是能乘凉?
那一排排的牌位,摇曳的烛火,飘荡的经幡和帷幔,有什么好赏的。
至于乘凉?
大冬天的,寒风还不够凛冽吗?非需要阴气凑凑数?
裴桑枝心底蓦地涌上一个极不合时宜的念头。
她真想揪住荣妄和谢宁华好生推心置腹的请教一番,这癖好究竟为何而来,她也好“对症下药”,及时查漏补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