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不见唐嘉玉,脸色果然难看起来:“唐嘉玉呢?"<2
李昭戟坐下,轻描淡写道:“她本来要给将军请安,但她路上受了风,十分不舒服,我让她回去歇息了。”
庞诚抿唇,他哪能不知道唐嘉玉的秉性,她惯来任性,不来请安不是什么大事,但少主这般维护她,才是更大的问题。庞诚肃容,郑重问:“少主,听说她想买郑家的祖宅?简直胡闹!趁官府文书还没定,属下明日就去找郑大郎,退了这桩买卖。”她花了那么多心思砍价,如果得知契约作废,不知该有多伤心。李昭戟想到她讲起酒楼时开心的样子,不忍道:“四百多贯也不是多大的数目。她既然喜欢,由她去吧。”
“未来整个河东都是少主的,少主愿意给她花钱,属下不敢置喙。"庞诚板着脸,话锋一转道,“但是,少主是否忘了她的身份?她去年出门一趟就招惹了王榕,若再让她随便离开唐宅,谁知会惹来多少麻烦!”李昭戟心里不以为然。那是因为还没遇见他,她才会被王榕那个小白脸吸引,这段时间他经常陪着她出门,也没见她对哪个男人多看一眼。7庞诚毕竞劳苦功高,李昭载不好拂庞诚的脸面,只是道:“一座酒楼而已。她想开酒楼也是为了唐家,多拨几个人手跑腿就是,何必闹得双方都不好看。”
庞诚皱眉,意味不明看了李昭戟一会,突然问:“少主,您可还记得来唐宅前,节度使说过什么?少主屡次三番为她说话,已经到了公私不分的程度,少主该不会对她动了真心吧?”
李昭戟心中一紧,下意识否认:“没有。”说完,他抿了抿唇,再一次重申:“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演戏而已,怎么会当真?关于唐嘉玉我自有安排,她这么做……是我的计划。一切都在掌控中,将军无须担心。"<9
庞诚将信将疑看着他:“真的?”
李昭戟斩钉截铁,不知说给谁听:“自然。”李昭戟话都说到这里,他毕竟是未来的节度使,庞诚即便有异议,也不好再说什么。庞诚站起身,对着李昭载躬身行礼,道:“既然少主信任她,属下不敢不从。少主,属下多活了三十年,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情之一字虚无缥缈,毁人不倦,古往今来害死了多少英雄豪杰。女人不可信,而她是皇室的公主,与河东是天生的敌人,越发不可不防。”
李昭戟捏紧了手心,面上还要装作气定神闲:“当然,我心中有数,将军过虑了。”
可是,当真如此吗?<1〕
李昭戟心绪有些乱,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唐嘉玉屋外。簪冬出来关窗,看到他吃了一惊:“郎君?”李昭戟回神,示意簪冬不必声张,他正欲离开,屋里人已经听到声音。“是郎君来了吗?”
唐嘉玉听不到回应,亲自出来看。李昭戟叹气,只能应道:“是我。”唐嘉玉掀开门帘,看到他的瞬间眼睛骤然亮起:“郎君,你怎么来了?外面冷,快进来。”
说完,她凉凉瞪了丫鬟们一眼:“郎君来了怎么不通禀?”唐嘉玉其实鲜少对丫鬟发脾气,她心思狡黠,牙尖嘴利,但对杂役、工匠、跑堂等人总是和善的。然而丫鬟们怠慢了李昭戟,她便毫不留情数落,似乎在她这里,只要和李昭戟沾上关系,就永远是头等大事。李昭戟被她拉到内室,她亲手为他沏茶、端点心,忙得不亦乐乎。李昭戟心底的烦躁不知不觉间被抚平,伸手拦住唐嘉玉:“不用忙了,我只是来看看,很快就走。”
“啊?"唐嘉玉肉眼可见失落,她将左右屏退,压低声音问,“郎君,阿父是不是为难你了?”
李昭戟想了想,摇头。
庞诚只是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上,说了一些提醒的话,不算给他难堪。是他自己的问题。
唐嘉玉抿唇,过了一会起身披衣:“我去找阿父说。反正还没去官府申牒,酒楼大不了不开了,不能让阿父误会你。”“没事。"李昭戟拉住她,微微叹息,“我没那么娇气,真的没事。”唐嘉玉闷闷不乐坐在李昭戟身边,过了一会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李昭戟没听清:"嗯?”
“我其实不舍得退掉玉庄,但我也不舍得你被人说。"唐嘉玉抬眸,一双眼睛毫无掩饰暴露在李昭戟面前,“我既想证明自己,又想要你。鱼和熊掌兼得,难道有错吗?"<1
李昭戟望着那双眼睛,她眉目如画,面如芙藻,眼睛中却明晃晃写着贪婪、野心、争强好胜,和女子的美德截然不符。她最开始说要为了他放弃酒楼时,李昭载虽然拦住了她,其实心里不信,可她偏偏承认自己的贪婪,承认她想要唐家的生意,也想要他。<1
李昭戟望着她许久,握住了唐嘉玉的手。他们两人的手都很好看,但李昭戟的手比唐嘉玉大一圈,以一种禁锢的姿势,轻轻松松将她圈住。李昭戟收紧了手指,低不可闻道:“没错。”
李昭戟心里自嘲地想着,如果她是以退为进,那她的演技和心计实在太高明了。<3
他也想鱼和熊掌兼得。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