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犯忌
刘英容忌日要到了,李鸢照例来节度使府操办。她走入金狼堂,看到李继谌脸色不佳。李鸢心知肚明,装作不觉,说:“兄长,嫂嫂的香烛我已准备好了”李继谌看见妹妹,脸色好了些,说:“有劳你了。你管着魏家一大家子,还要操心节度使府的琐事,这些年你两头跑,实在辛苦了。”这两年李继谌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案牍上的公文多得办不完,哪还有时间打理节度使府内务,李鸢着实给他解决了不少后顾之忧。李鸢走到李继谌身边,熟练地给李继谌捏肩膀,说:“你我一母同胞,兄长何须如此客气。阿兄,怎么了,可有人惹你生气了?”在妹妹面前,李继谌能放心卸下节度使的威严,短暂露出一个年过不惑的父亲的疲惫:“是李昭戟的事。”
李鸢装作惊讶:“秉文审慎明理,热忱率性,最是孝顺不过,他怎么会惹兄长烦心?”
李昭戟,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被寄予厚望的孩子。昭乃光明,戟乃战神之兵,李继谌担心名字中武功杀戮太重,又亲自为他取了“秉文"做字,希望他文武双全,光明磊落,成为一代明主。
李继谌对李昭载非常严厉,从来不苟言笑,还不如对魏成钧亲厚随和。但李鸢却知道,在李继谌心里,李昭戟的事胜过一切。李继谌冷哼一声,道:“他就是太率性了,才会被人拿捏。方才姜婵来密报,说昭载对唐嘉玉越来越纵容,已经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为她买酒楼、送名马,不顾大局带她去寺庙,甚至在大街上就和她嬉笑亲近。他耽于儿女情长,被女人左右,长此以往,恐成祸患。”
李鸢知道她让姜婵说的话起效了,现在只需要她添最后一把火。李鸢故意装作偏袒李昭戟:“怎么会,秉文不是会被女人蛊惑的性子。一只小猫小狗养久了都有感情呢,何况他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从未有过女人,难免会热血上头。阿兄,你想想你刚遇到嫂嫂的时候是什么样?未经人事的少年人,都是如此。”李继谌想到他和刘英容初遇,眸色稍暖,随即却深深沉肃下去。庞诚之前便写过好几封信禀报少主的异状,但李昭戟信誓旦旦说他心心有成算,李继谌就没有插手,但现在姜婵也来进言,甚至详细描述了李昭戟和唐嘉王相处的情态。一个人兴许是多疑,两个近臣都这样说,李继谌不得不警觉。少年怦然心动,控制不了自己手脚的感觉,李继谌当然清楚,他遇到刘英容时,所作所为可比李昭戟冲动激烈多了。但是,刘英容后来成了他的妻子!正是因为李继谌懂,所以他比谁都清楚李昭戟的苗头非常危险,必须掐断。2李鸢仔细观察李继谌的神色,从细微处看出来李继谌已经被说动。李鸢心喜,继续煽风点火道:“秉文之前在云州不是很好吗,不如再让他去云州散散心,跑跑马,过两个月就忘了。正好,灿华也好些年没回去了,魏家好些长辈还在云州,她也得回老宅尽一尽孝道,等以后订了亲,就不好走动了。我这边走不开,依我看,不如让秉文和灿华一起去云州。他们年龄相仿,能玩到一起去,又是嫡亲的表姐弟,让秉文护着灿华出门,我也放心。”回云州探亲祭祖,为何魏成钧不去,而要魏灿华一个女子去?李鸢和魏成钧就忙成这样,只能让魏灿华一个未婚女子单独出门?李继谌没有深究,他不能让李昭戟继续沉沦美色,而赤丹近期也不安生,频频骚扰边关,让李昭戟去云处走一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李昭载未必要娶魏灿华,但李继谌私心里希望儿子能多照应妹妹家,将来等他走了,魏成钧、魏灿华便是李昭戟仅剩的亲人。让李昭戟和魏灿华培养培感情,未尝不好。<2
李鸢喜形于色走了,过了一会,李昭戟迈入金狼堂。“父亲,你找我?”
李继谌淡淡应了声,他扫过李昭戟,注意到李昭戟腰上挂着一个眼生的荷包。
其实李继谌并不眼熟李昭戟的配饰,他很少关注儿子穿什么,少主的衣食住行自有下人打理,哪需要李继谌过问?实在是那个荷包太扎眼了,李继谌不注意不行。
绣的歪歪扭扭,配色却又张扬霸道,绝不会出自普通绣娘之手。那么是谁做的,已经不言自喻。
若说李继谌原本还有三分犹豫,现在已下定决心,必须让李昭戟去边关冷静冷静了。李昭戟注意到李继谌的视线,脸上的笑容慢慢沉淀,已然意识到李继谌要说什么。
李继谌见他意会到了,也不再多话,单刀直入道:“魏灿华要去云州探亲,你护送她去,陪她在那边住一段时间。等魏灿华想回了,你再送她回来。”这话平平淡淡,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李昭戟脸色彻底冷下去,道:“魏灿华想去就去,但我和她非亲非故,让我护送她是什么道理?魏成钧和魏府家将都是死人吗?”
“不得无礼。"李继谌沉了脸,“臣明和灿华是你的表兄表姐,你这是什么态度?”
“不是我想咒他,这于礼不合。”
“你还知道礼法。"李继谌道,“那你在唐宅里,为何行差踏错,与女子卿卿我我?你当时立下军令状,亲口说只是去执行任务,不可和她私从过密,不可和她有夫妻之实,更不可对她动真心。你自己算算,你犯了多少?"1“我和她没有夫妻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