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郑皎皎胸前垂挂的木牌上。木牌晃了晃,郑皎皎觉得自己这场考试,估计是悬了。程文秀,正三品官职,如果她没记错,这人是如今司农寺的掌权人大司农。在三省六部的官制中,司农寺简直像是个另类,仿佛是千年前的存留产品,不知道为何到如今还未被户部取缔。1
赶来的方良挡在了二人面前,手中还捏着核实姓名用的笔,长发未束,只拿发带捆了披在身后。
程文秀把枪收在了腰间,目光落回门口的云雀身上,面无表情道:“我就是司农寺的规矩,你若有问题,尽管叫唐富春或廖玉宣来找我。”区区凡人,好大的口气!
云雀有些吃惊,就算她背靠公主,可公主刚入乾元宗不过十几年,金丹都未筑,难道会为她得罪监天司?
方良听了程文秀的话,绝望地闭了闭眼。有一个嚣张跋扈还总爱惹事的领导,实在是让人头秃。<1
云雀站直身子,脑袋后面双髻上的坠子摇晃了一下,道“好,我便替同僚去问问仙督,到底是你们司农寺的规矩大,还是监天司的规矩大。以后我们到了你这里,到底该守谁的规矩!”
郑皎皎有时觉得,云雀对于监天司的名誉感,看的有些太重了。比如现在,绝对不肯先退后一步。
宁愿打起来将事情闹大,也不愿意先问清楚缘由,再秋后算账。但云雀身上的莽撞和勇气,也似乎逐渐也将她感染了,以至于她都敢站在她们中间,作为阻拦。
程文秀听了云雀的话,眯了眯眼睛,往前跨了一步。方良立刻抬起手来,拿笔杆竖直地抵在掌心,放在程文秀和眼前,道“停!”
他转头看向云雀,问“不知监天司仙人对我们司农寺哪条规矩有疑问,或许我可以帮忙解释一下。”
虽然这样问些,但方良心里已经有了不离十的答案。这些年司农寺越发没落,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创始人特殊,恐怕早就被户部吞了,成为其下一员。而当年的创始人曾经立过一个特殊的规矩。那就是司农寺内,仙人禁入。
因此,在京都之中,只有此地特别配有检测灵气的钟。当然,自那人死后,这条规矩逐渐演变成了仙人若无召令不得入内,但一个没落的县衙、凡人之地,很少有仙人想要踏足此地,而察灵钟也已经百年未响了。
郑皎皎复述完规矩。
方良立刻转向云雀道:“自林大司农开始,这条规矩就一直存在着,至今已有千年,并非是我等故意为难。倘若这位仙师觉得不妥,可以翻阅监天司内手册,看一下司农寺是否有此一规矩。”
云雀闻言愣了一下,收了要打架的架势,问:“林大司农……是谁?”方良:“林可,林尊者。”
云雀知道这位林尊者,张角尊者携天石落入人间,于金国传道三千,方有修仙者与妖魔,而这位林尊者据说是和张尊者一起到的人间,却并没有传什么法术仙丹,而是来到了玄国耕田种地。
她种出的粮食格外丰产,改进的辕犁格外省力。人们向她求教,她也从不吝啬。
后来她也没有和张尊者一样飞升离去,而是死在了人间。民间的凡人都很感激她,尤其是玄国,至今还能看见村头乡里给她修建的庙宇,多数是一个木头或石块搭建的小房子。比起张尊者的豪华宫殿,云雀却觉得这样更平易近人点。见云雀态度和缓,方良道:“仙师是陪这位姑娘来应考的吧?”云雀点了下头“正是。”
“现在考试时间已经快到了,可否请仙师门外等候,我叫人给仙师搬把椅子,待我将这位一-"他看了一眼郑皎皎木牌上的字,接着道,“一一郑娘子,送入殿内,再与仙师仔细解释?”
云雀既知是古时候就定下的规矩,便也就没了争论的心思,说“不必,我自有去处。”
方良“那就不叨扰仙师了,仙师慢走。”
待他一转头,要找程文秀时,神色一滞,看着空空荡荡的地方问“人呢?”郑皎皎道“在你说不叨扰的时候,就走了。”方良只觉得额头青筋直跳,气道“说好了来监考的!”他捂了捂额头,摸到自己毛糙的头发,无奈道“算了,不管她,你跟我来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急匆匆地带她往后走去。考试的大殿出人意料地简陋,但人倒是有很多,得有几百人,打眼看过去看着乌泱泱,但殿内却很静。
刚一进去,众人都抬头看了过来。
郑皎皎脚步顿了顿,抿了抿唇。
方良问了她的姓名,从监天司推荐中找到核查完后,给她指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角落。然后在名册之上她的名字之处画了个点,又额外用红笔勾勒了一个圆圈。
郑皎皎做到考试桌子前,发现,这次答题司农寺准备的是炭笔,怪不得在门前收了他们的毛笔。
但不论炭笔和毛笔,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这对字,千万别写错了。她给自己打了打气,拿过了炭笔。
考试结束,册子呈到程文秀面前。
程文秀掀开看了一眼,冷笑了一声,只见密密麻麻的册子之上,有三分之一的人勾了红,还有的被方良拿朱砂大大地圈了出来。方良尴尬咳了一声。
程文秀看向自己的桌子,高高摞起的卷子,问“左边是红的,还是右边是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