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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炎没有露面,由塔利送三人出营,目送他们登上马车。“走。“骑士分散到马车两旁,猛一拽缰绳,集体调转马头,护送车内三人返回城堡。
“不能在集市中逛一逛吗?“安娜趴在窗口,好奇地四下张望,对路过的摊位十分感兴趣。
骑士们懒得回答,只是一甩鞭子:“大人的命令,尽快回城。”鞭梢擦过鼻尖,只差一点就会划伤少女的皮肤。骑士以动作威慑,态度十足傲慢,举动中充满轻蔑。安娜摸着鼻子,冰冷地看向骑士,快速落下车窗,坐回到车内。骑士们浑不在意,丝毫不将安娜的目光放在心上。若非顾忌车内的方托,他们一定会狠狠甩出鞭子,教训一下冒犯他们的女人。车窗关闭,隔绝外界视线。
安娜靠近夏维的肩膀,不见之前的激动,凑到夏维耳边说道:“营地很乱,不过,那些帐篷距离很远,只要穿过摊位,有很多条路。”夏维点点头,转动食指上的戒指。
不知何时,艾尔扬给他的戒指发生变化,宝石戒面龟裂,藏在底部的纹章破损。完美的图案被切开,再无法拼凑完整。是在订立契约时?
夏维凝神思索,指尖划过爬满裂纹的戒面,心中有了猜测。安娜说话时,方托状似假寐,实则竖起耳朵。他猜出两人的打算。
在夏维向翼炎提出条件,要求对方带自己离开时,他的计划就不再是秘密。等到少女的话声告一段落,方托睁开双眼,抱臂看向两人,重点落在夏维身上,心情颇为复杂。
“你们,"他顿了顿,斟酌语言,“就这样当着我的面,难道不担心我会泄露秘密?″
“不,你不会。”夏维迎上方托的视线,停止转动戒指。白皙的指尖浮现一抹红光,抹过戒指边缘,碎裂的宝石恢复完整,看不出任何破损。他没有真正修复。
一个障眼法,不起眼的小把戏,足够蒙混过关。“你这么笃定?"方托抚过胡须,为免再拽下几根,他的动作十分小心,“还是说,你愿意相信我?”
“与我的想法无关。"夏维奇怪地看向方托,目光之稀奇,好似他突然长出两个脑袋,“我想你不会忘记,我们之间存在契约。你和那位领队也有契约,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诅咒?”
“你怎么知道?"方托神色一紧。
“我如何知道并不重要。我唯一清楚的是,以您的智慧,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真正走上绝路。那不划算,也和你的初衷相悖,不是吗?"夏维放松地靠向椅背,感受灵力在体内流淌,久违的惬意让他倍感愉悦。笑意落入眼底,却被方托解读出另外的含义。他收紧胡须上的手,神情陡然变得凝重。
等到回过神来,惨案再度发生,几根白胡须被生生扯断。方托痛心疾首,五官紧皱。或许也为避免尴尬,主动停止和夏维交谈,一心一意哀悼失去的胡子。<1
接下来的一段路,直至抵达城堡,学士大人再没开口。夏维和安娜偶尔低声交谈,也被他视而不见,听若不闻。
方托的态度很明确,不问,不管,不理。
他只想扭转命运,再活几百年。
为免弄巧成拙,他选择直接躺平,避免推动命运的齿轮加速,带来最不想看到的后果。
队伍抵达城堡前,骑士集体止步。
方托三人走出马车,由等候在一旁的侍从引路,进入城堡大厅。登上台阶前,夏维留意到庭院中的车辆。陌生的马具和徽章,应该是之前入城的狂风领贵族。
没见到护卫的骑士,只有十多名侍从和女仆在车旁忙碌。他们大多身材高挑,肤色微深,眼睛的颜色像是流淌的蜂蜜。衣服的款式十分独特,领口带着刺绣,袖口点缀大量蕾丝。不只女仆,侍从也佩戴鲜花,腰带色彩鲜艳,彰显明丽的审美。进入大厅,迎面是铺有桌布,摆设烛台的长桌。桌旁坐着三人,艾尔扬位于上首,仍是夏维离开时的打扮,看上去华贵异常。
在他左手边是卡列尔,右手边是今天到访的客人,一个身材纤细,容貌娇媚,看似少女,实则穿着男装的……少年?“艾尔扬阁下,您终于有了正确审美,可喜可贺。“少年声音清亮,玩笑开口,却不会令人生出恶感。
“贝林,注意你的措辞。"艾尔扬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想想你的母亲。”“母亲才不会怪我。相反,她会很高兴。"贝林朝艾尔扬眨了眨眼,话中意有所指,“比起装模作样,言行虚伪的家伙,贝林向来真实。”“真实?”
艾尔扬不予置评。
卡列尔险些维持不住表情。
他不得不端起酒杯遮掩,以免说出不合时宜的话来。想想那位女伯爵的作风,再想想这位继承人毒杀兄弟的传闻,的确,贝林很真实,真实到不屑于隐藏阴险心思和毒辣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