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象一个姿势怪异的橄榄球运动员,埋着头用尽全身力气向前冲刺。
身后卫生间里传来的两只怪物相互撕咬搏斗的恐怖声响,如同狂野的战鼓,为他的亡命奔逃提供了背景音乐。
他不敢回头,甚至不敢将头从衣领里伸出来,生怕那只黑影会突然解决掉那只人头蛇,然后追上来。
他冲过办公区,不少曾经鲜活的同事们,如今都变成了散落一地的、冰冷的无头尸体。
还有的同事则象木头人一般,站在原地呆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混杂着血腥与恐惧的铁锈味。
公司大门就在眼前!
柜台处,女前台的无头身体还在装模做样地欣赏自己的指甲。
苏黎象一阵风从她身边刮过去,一把按在厚重的玻璃门上。
不曾想大门竟纹丝不动!
“砰!”
苏黎没能推开,速度又太快,整个人撞上去反弹回来,摔得眼冒金星。
怎么回事?!
苏黎大惊失色,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再撞了两下,大门仍旧纹丝不动。
这才发现,或许是黑影挤过大门时弄坏了,玻璃门回弹后,给卡扣自动上锁,无法打开。
苏黎顿时汗出如浆。
他一把推开没有脑袋的女前台,从旁边的消防柜里抄起沉重的灭火器,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玻璃门中央的位置。
“哐当!”
一声巨响!玻璃上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纹,但并没有碎裂。
有用!
苏黎心中燃起一丝希望。他再次举起灭火器。
“哐当!”
“哐当!”
在第三次重击之下,整扇钢化玻璃门终于不堪重负,哗啦一声,碎裂成无数晶莹的颗粒。
带着灰尘的空气从门外涌了进来。
来不及欣喜,苏黎立刻扔掉灭火器,从破碎的门洞里冲了出去,冲进了连接着办公区和电梯厅的公共走廊。
他没有去按电梯,在这种情况下,电梯就是一口移动棺材。
他的目标是走廊尽头的消防安全出口。
他冲进安全出口,厚重的防火门在他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咳咳咳呼呼”
楼道里,应急灯散发着幽绿色的、鬼火般的光芒,四周死一般寂静。
苏黎终于敢停下脚步,将头从衬衫里伸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肾上腺素带来的亢奋感正在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深知,现在还不能停下。
顾不得浑身酸痛,没有丝毫停留,苏黎转身就向楼下跑去。
二十二楼二十一楼二十楼
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每下一层,离地面就近一步,离生机也就近一步。
然而,当他跑到第十七楼的平台时,下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一股令人作呕的、浓郁的血肉腐臭味,从下方涌了上来。
苏黎的脚步戛然而止。
接二连三的刺激,已经让他的神经变成一根绷紧的琴弦。
他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我操你妈的。”
只看了一眼,他就气急败坏,忍不住骂了一句国粹。
下方,从十六楼开始,一直延伸到他视线不可及的深处,整个楼道都被堵死了。
堵住楼道的,是由无数赤裸的、还在微微蠕动的人类身体组成的肉墙。
那些身体以一种反关节的角度扭曲、融合在一起,四肢、躯干、脏器组成了一副怪诞恐怖的雕塑画。
而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在这堵肉墙的表面,正有一条条由无数头颅组成的人头蛇,缓缓地在肉墙上游走、啃食。
这些人头蛇经过的肉墙上一片血肉模糊,每当它吞下一部分血肉,它的身体就会变得更长一分。
他刚刚燃起的一点微弱的希望火苗,便被一盆冷水彻底浇灭。
下楼的路被堵死了。
绝望。
苏黎脑袋一片空白。
他缓缓地后退,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无力地滑坐下来。
跑不了了。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下面恐怕早已变成了怪物的巢穴。
或许,就这样坐在这里,安静地等待死亡,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不。
苏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他的人生剧